李家更揚言誰若判她和離必不死不休,江淮府不敢承接這案子,一直拖到年後,最後呈上她的案前。
鳳知微對著那厚厚的官司文書默然良久,想著表妹嬌縱尊貴的性子,她能頂著世間譏嘲做到這個程度,內心裡執著的愛戀,想必早已灼烈如火吧。
那年常貴妃壽宴,她便已經看出秋玉落對寧弈的心思,原以為她嫁人會有所收斂,不想一個廢了的夫君,終讓她死灰復燃。
而李家少爺,是廢在自己手上的。
天命註定,迴圈不爽。
多年前蘭香院內激於義憤一朝出手讓子蛋飛,多年後那濺射的鮮血終於落在自己腳前。
鳳知微淺淺的,近乎蒼涼的笑起。
隨即提筆,在那厚厚卷宗的末端,一筆一劃寫下一個字。
“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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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熙十八年二月,鳳知微回京,三月,因江淮道布政使任上,對京淮運河河工有大功,入內閣為永壽殿大學士。
所謂大功不過是個說法,誰都知道,內閣大學士的位置,是早已為魏知準備好的,只看時間長短而已。
這是史上最為年輕的二十一歲大學士,沒有之一。
目前天盛最高決事機構裡,有大學士五位,中書學士十一位,後者不過負責文書抄錄整理傳遞事務,只有前者,才是這個國家的大腦,真正的國家高層,隨著天盛帝年紀的老邁,內閣對朝務的掌控力更強,因為前任首輔姚英告老致休,原先的次輔胡聖山升為首輔,他是大學士中資格最老的一位,眾望所歸,而魏知這個新進的名字,在內閣大學士名單中,卻是排在第二位的,還在先進內閣的辛子硯之前。
換句話說,鳳知微一入內閣便是次輔。
踏進皓昀軒的那一刻,連鳳知微都有些恍惚,恍惚還是當年,她還只是姚英手下一個負責寫奏章節略的中書學士,不過是又一次旁聽朝務。
大學士們到得齊,正在議事,上首主位寧弈低頭喝茶,她進來時並沒有抬頭。
鳳知微給寧弈施完禮,在主位寧弈座下右首第一位坐下時,已經恢復了平靜。
胡聖山對她點頭笑了笑,隨即回到自己被打斷的話題,“……殿下,陛下昨日龍顏震怒,已經將摺子給退了回來,您看……”
寧弈神情不分喜怒,點了點頭,將茶盞一擱,目光一轉,突然點了鳳知微的名。
“魏大學士,這事你怎麼看?”
鳳知微一怔,這沒頭沒腦的問的是什麼?揣摩剛才的話意,大概說的是南方戰事,長寧已經打下隴北北部七縣,逼近貫穿天盛中部的恆江,陛下因此震怒也是正常,想了想,斟酌著道:“長寧雖然兵鋒兇猛,但以我來看,未必有吞併天下之心,陛下大可不必為一時一地之失而憂心,假以時日……”
她還沒說完,幾個大學士都笑了起來。
胡聖山捋著鬍鬚,轉頭對辛子硯道:“你瞧瞧,難怪這人升得快,果然滿腦子國家大業。”
鳳知微滿頭霧水,愕然瞪大眼睛,道:“有什麼不對麼?”
她很少有這種發傻的表情,眾人都看得愉快,還要取笑,一轉眼看見上座寧弈沒有笑,趕緊都斂了笑容。
寧弈眼神淡淡落在她身上,道:“魏大學士,你走神了,剛才胡大學士說的,是本王的婚事。”
鳳知微怔了怔,臉色一紅,再一白,隨即恢復了平靜,笑道:“殿下恕罪,下官實在是沒想到,入內閣參與的第一件大事,居然是您納妃一事。”
“殿下的事便是國事。”胡聖山道,“只是……殿下想納的這位,身份上有些不妥,陛下現在不同意,魏大人素來妙計無雙,不知可有什麼好法子?”
另一位大學士韓松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