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哥啊?赫連錚的弟弟,會是顧知曉她哥?
鳳知微哭笑不得的看著她,提醒,“既然你還有孩子要喂,好歹留著些。”
“不用了。”劉牡丹大氣的揮揮手,“活不了的。”
“為什麼?”
“必須的。”劉牡丹道,“吉狗兒克兄弟,如果克不了,那……”
她突然住了口,臉色有點奇怪,隨即轉移了話題,格格笑道,“準備一下吧,我被擄出來,一路留了記號,王庭王軍應該已經追出來,前來迎接赫連錚的大隊應該也到了。”
鳳知微望著笑得沒心沒肺的女子,眼神微微深思——這朵喇叭牡丹,丈夫被殺在笑,自己被擄在笑,幼子會死在笑,被逼隔岸誘騙兒子送死,也在笑。
她笑著在老王死後留在風雨飄搖的王庭,笑著在被擄後和金鵬部首領眉來眼去換得鬆懈的看守,笑著故作逼迫其實卻是在通知兒子逃離,她笑著面對一切,從不去想自己的生死。
這段時間,老王被殺,世子在外,諸部陷入血火爭奪之中,王庭王軍卻沒有生亂,完整建制等到赫連錚回來——這是誰的功勞?
鳳知微看著她厚厚脂粉惡俗妝扮粗鄙舉止,慢慢的笑了笑,手按在了她的手上,輕輕道:“大妃辛苦。”
劉牡丹怔了怔,一瞬間臉上笑容有些僵硬,隨即便如前的舒展開來,將吃飽了的顧知曉一丟,誇張的張開雙臂,哈哈笑道:“好媳婦兒,你知道我辛苦!”
鳳知微伸手,接住了她的懷抱。
那女子撲在她肩頭,將臉埋在她的肩,濃郁俗豔香氣逼來,燻得人鼻子發癢,鳳知微去揉鼻子——不是因為癢,而是因為微微有點酸。
帳篷裡有那麼一霎的安靜,吵人的唧唧呱呱笑聲消逝,兩個女子輕輕擁抱的姿勢,寫滿了解和關切。
只將臉埋在鳳知微肩頭一瞬,隨即立即抬起,牡丹花兒還是那般沒心沒肺的笑容。
鳳知微的眼光,有意無意的掃過自己肩頭,那裡,有淺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溼痕。
帳外,有遙遙的馬蹄聲驚天動地而來。
“走吧。”鳳知微挽起她的手,相視一笑。
兩個不同性格,卻同樣不凡的女子,迎著隆隆的草原軍馬,步向帳外萬丈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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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二月,風還是夾霜帶雪的冷,上萬鐵騎攜著硬風飛馳而來時,整個草原都似被震動,震落無數草尖的霜雪。
鳳知微出帳時,等在帳外的赫連錚,令她眼前一亮。
銀狐七寶金頂冠,狐毫銀光和黃金金光交相輝映,黑色貂鼠金絲大氅,七彩疊繡靴,金色錦緞長袍,黑纓金紐衣釦,鑲滿珊瑚碧玉瑪瑙的腰帶,殺出緊窄有力的腰,腰上古銅鑲翡翠腰刀和垂掛的琥珀鼻菸壺隨行走不斷相擊,聲音清越。
越發襯得容顏俊朗,眸色琥珀濃如酒,幽紫深似淵,七彩寶石般熠熠生光,和平日的一襲衣釦都扣不好的青袍比起來,真是華貴萬方至於眩目。
“這人還是要穿衣裳啊……”鳳知微喃喃自語。
赫連錚看著她眼睛一亮的神情,正歡喜的等她讚賞,乍然聽見這一句,臉黑了一半。
這叫個什麼話,難道平時他沒穿衣服嗎?
他倒是願意不穿衣服在她面前展示一下的,她肯嗎?
鳳知微卻已經笑吟吟的挽住了他的臂膀,她手臂那麼溫柔的一穿過他的臂彎,赫連錚的心就像被溫水那麼一泡,軟得不知道今夕何夕,剛才一肚皮的腹誹立即就憑空失蹤了。
牡丹花兒不甘示弱,大力要挎兒子的另一邊臂彎,被兒子嫌棄的踢一腳,“死開,瘋婆子!”
“不識好歹!吉狗兒!”劉牡丹罵罵咧咧就去揍兒子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