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替她重新換過一身衣物,喂她喝完醒酒茶,猶豫了一下,說道:“小姐,昨晚殿下問奴婢您為何傷心?還問您這幾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嫿心頭一跳,問道:“那你如何說?”
小環拍拍小胸脯,邀功道:“奴婢當然什麼都沒有說。”想了想,問道,“小姐,您為何不告訴殿下藥有問題?”
張嫿苦笑道:“是他命人在藥裡動了手腳,你讓我如何與他說?”
小環嘴巴張得足可以塞下雞蛋,結結巴巴地道:“不……不可能。殿下那麼寵愛您,絕不可能不讓您懷上他的孩子。這一定有什麼誤會。”
“畫臉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張嫿挑了一支金累絲嵌東珠菊花釵簪在髮髻上,淡淡地道,“永遠都不要輕易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
小環眼圈微紅,哽咽道:“小姐,沒有子嗣,即便再得寵,下場也會很淒涼。先皇的嫡皇后備受寵愛,可惜沒有子嗣,先皇駕崩,她便失了依靠,處處要看太后的臉色,晚年過得很是淒涼,若不是大臣們死諫,她差點就不能和先皇葬在一起。”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水,憤憤道,“殿下為何這般狠心?”
張嫿臉色平靜,唇角彎起一抹苦澀的微笑:“他的心思不難猜,皇太孫只能是他和他心愛女子所出。”
“心愛女子?”小環喃喃地道,“蘇選侍麼?”
張嫿想起那夜在南海子遇見的黑衣人憐兒,嘆了一口氣,說道:“湯藥的問題你不要洩露出去。”聲音頓了一下,又道,“現在整個宮裡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一人。”
小環指天發誓道:“小環絕不會背叛小姐。”
張嫿頗感到欣慰,揉了揉額頭,聲音有些嘶啞:“再倒一杯茶給我。”
小環忙添了一杯茶遞給她,猶豫著說道:“小姐,既然藥有問題,您偷偷倒掉,這樣就可以懷上孩子了。”
張嫿苦笑道:“孩子若還未出生便惹他父親厭惡,那還不如不要來到這個世上。”
用過早膳,張嫿坐在東暖閣抄寫《女論語》,過了一會兒,杜芊羽拿著一疊宣紙進來,微笑道:“太子妃,嬪妾閒來無事,抄了兩百遍《女論語》,您看可不可以用?”
字型娟秀飄逸,竟將她的字模仿得九成相似。
“當然可以用。”張嫿不願拂她好意,接過宣紙放在桌上,見她手指微微紅腫,想必是這幾日日夜抄寫所致,心下感動:“多謝淑女。”
杜芊羽微笑問道:“還剩下多少遍?”
張嫿掐指算了算:“加上你的兩百遍,差不多還有四百遍。”
杜芊羽在她對面坐下,鋪開宣紙,提筆幫忙抄寫。
張嫿有些過意不去,含笑道:“你坐著休息一會兒,剩下的我自己抄便可。”
“嬪妾閒著也是閒著。”杜芊羽一面抄寫,一面說道,“嬪妾最擅長模仿他人字跡,絕不會讓太后察覺有人替您代抄。”
張嫿見她堅持,便隨她去。兩人抄了整整一日,直到暮色四合,方放下筆歇息,數了數,差不多抄了百來遍。
張嫿特地命廚房做了杜芊羽最愛的四喜丸子,留她一道用晚膳。兩人剛動了幾下筷子,朱祐樘忽掀簾進來,張嫿愣了一下,忙和杜芊羽起身行禮請安。
朱祐樘扶她起來,在桌邊坐下,微笑問道:“頭還疼麼?”
張嫿想到昨夜醉酒,臉色一紅,礙著杜芊羽在場又不好多說,遂搖頭道:“不疼了。”
杜芊羽有些侷促不安:“殿下和太子妃慢用。嬪妾先告退。”
張嫿按住她,微笑道:“都是一家人,這麼見外作甚?”又微笑地望向朱祐樘,“杜淑女今兒幫臣妾抄了一天的《女論語》。”
朱祐樘這才看了杜芊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