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發自真心的愛著米麗夫人,又有誰會相信她呢?
島上那些稱頌亞姆家母女情深的民眾,府裡那些親近米麗夫人的侍女,如果知道這個真相。她們會再用崇拜的目光看她嗎?她的朋友,她的夥伴,她身邊的人,她重視地人,如果知道這個秘密,她們會依舊視她為仁慈的亞姆小姐、善良的賽菲爾嗎?
啊,其實她從來不曾仁慈善良!一直以來,心狠手辣、沾滿血腥的那個人,不就是她嗎?可為什麼。就在精靈地面前揭穿血契的存在,她會產生這樣的心情希冀自己真是那個扮演出的賽菲爾呢?
如此動搖、如此軟弱的她!就在這個瞬間,賽菲爾忽然開始痛恨自己。既然已經沉淪黑暗,為什麼還會存有一絲僥倖,盼望有人能看到她心底地那一絲光渴望溫暖、祈求光明的心情,她也曾經有過啊。只是大多數時候。她不得不隱藏、不得不拋棄!
“賽菲爾,不要這麼說。”恍惚中。一道清冽如幽泉的聲音響起,精靈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痛惜,輕聲道,“不管這母女關係的開始是不是一個交易,你在心裡是否視她為母,她平時又是怎樣待你,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
絞盡腦汁弄出花樣讓米麗夫人開心,真的只是為了自己活命?見到米麗夫人時眸中露出的依戀目光,真的只是假模假樣的演戲?八年來地歡樂相處難道是假的嗎?每時每刻的微笑與關切當真能偽裝出來嗎?要相信的是心,而不是眼睛與耳朵,賽菲爾,我已經漸漸明白這個道理。
渾身一震,賽菲爾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抬頭望著精靈那雙清澈明亮的墨眸,眼眶中漸漸泛紅。
永恆,沒有因為她曾經地欺騙而矇蔽雙眼,他仍然堅持那份羈絆多年地親情沒有作偽,他仍然選擇相信她心內的善與愛!
多好,能聽到這樣地話,多好,有人信她的感覺。
掙扎了許久,堅持了許久,讓她最難捨棄的親情,在永恆眼裡是真實的、乾淨的,這就夠了。
呵,為什麼,永恆,為什麼你能說出我最想聽的話語,給予我最渴望的慰藉,以及,我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能得到的救贖。
心中似有波濤湧動,賽菲爾覺得自己快要哭了,只能垂下頭,拼命的眨眼,抑制那股難忍的酸意,艱難的將湧上眼眶的溼意生生壓了下去。
因為心情激盪,牽動身上傷痛,她突然咳嗽起來,力氣更弱,接下來的話便說不下去了。
精靈伸出手輕拍著她的背,並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異常表情,他的思維卻是循著那血契推測開去:“三月前米麗夫人中毒昏迷,狀若死亡,所以……你很快也會死,是不是?”
他的聲音顫抖起來,直到聽到賽菲爾艱難說出“我還有九個月時光”,他陡然變得平靜:“我會有辦法的,一定會的……”九個月,足夠他去一趟那個地方了。即便最後依然無法挽救,他也會陪在她身邊,一同度過這九個月,他還有什麼可求的?
一想到這裡,精靈皺起眉,眸光漸漸幽暗:“因為生命即將結束,你才將安基島拱手送人,獨自跑去東大陸去選擇一個轟轟烈烈的結局?你是因為這個,才會遠離親人朋友,才會輕忽自己的生命,才,才讓我……讓我聽到那些話?”
以亞姆伯爵府的戒備森嚴、以賽菲爾的萬般小心、以那個銀髮人類的強悍實力,他們會一點兒都沒發覺附近有外人的存在?他們會連個禁音結界都不設就肆無忌憚的談論拉攏精靈的策略?精靈徹底明白過來,自己那夜被怒火衝昏了頭腦,連這些明顯的疑點都沒注意到!可他更生氣的是,賽菲爾竟然用這樣的手段將他逼離人類社會,逼離她的身邊!
眼睜睜看著精靈擔憂的目光漸漸轉為恍然,後又化為掩飾不住的憤怒,賽菲爾不安的往後挪了挪,有點不敢與他對視心虛?她竟然心虛了?她有什麼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