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邊上聽著,卻一直沒有開口。在場諸人當中,我的品級最低,這事情本來也輪不到我來說道。看著面前的情景,只覺得有些滑稽,心中卻一點歸屬感也沒有。
儘管心中也記掛著在劍南道的那些流民——但是今天的事情,已經讓我心寒。
皇帝陛下的目光終於落到我身上了。沉吟了片刻,他才開口問道:“玉同塵,你認為如何?你有計劃,就不要藏著掖著。”
我笑了一下,說道:“依臣之所見,這些計劃,都是不可行的。”神色卻有幾分放肆無禮。
皇帝陛下見我這般放肆無禮,卻沒有生氣,當下說道:“你將可行的計劃說來。”
我看著皇帝陛下,兩人的目光在無形之中交了幾回鋒。皇帝陛下的目光終於開始有些閃爍起來,我笑了一下,終於說道:“今年春夏,臣曾經在蜀地呆過一段時間。蜀地百姓,其實是天下最耽於安逸的百姓。只要生活能過得下去,就絕對不會有大心思。所以當地百姓,儘管聚成大股流民,但其實卻不用擔心,只要讓他們過得下去,這人群自然作鳥獸散。”
“如何才能讓這群人作鳥獸散?”說話的是兵部尚書葉涼,我現在名義上的上司,剛才還派人算計我的那位。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順口背了兩句詩,我淡淡笑道,“四川盆地實在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這樣的地方,儘管有出產,卻是很難運送出來。沒奈何,道路險阻。”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說話的是樞密院風宙,現在也忍耐不住了。
“劍南道道路險阻,要開鑿道路,必須徵調民夫,如此艱難的工程,自是難免擾民,所以前朝廷也好,本朝也好,一直沒有想過要給蜀地多開鑿幾條道路。而現在,卻有了絕佳的機會。”
我這樣說話,一直不說道的陳亮宇卻是忍不住開口了:“玉子微,你是說,召集流民,開鑿道路,發放工錢?”
我點頭說道:“正是,以工代賑!朝廷發文給相關州縣,讓他們釋出告示,召集流民,開鑿道路!先從州縣的官倉裡調集糧食,給勞動的流民發放工錢!這些流民不用冒造反的危險就可以填飽肚子,甚至還能攢幾個錢養活老婆孩子,甚至還能攢幾個錢等到明年春天回鄉,何樂而不為?這樣訊息一傳出去,只怕那些聚集了大量流民的地方,就開始散夥了!更要緊的一條,那就是即便拿出本地的糧食來賑濟災民,本地的百姓卻也難以說半個不字,因為那些流民,是在為自己家勞動!”
“不行。”說話的還是戶部尚書,這廝剛才吃了皇帝陛下一個軟釘子,心中鬱悶著呢,聽我侃侃而談,就忍不住要反駁一下,顯示自己的能耐。
我笑了一下,說道:“不錯,如果只這樣做還是不行。本地糧倉裡糧食到底有限,如果全都給災民發放工錢了,那本地的糧店就賣不出糧食了!本地的百姓吃什麼?還有,要修路,那可是大工程,就靠著糧倉裡的那麼一點糧食,又怎麼夠?就是流民工錢省些,卻也還不夠。”
“既然不夠,那就該如何是好?”
“既然不夠……那就另外想辦法。”我淡淡一笑,“既然是修路,那最得利的人是誰?當然是本地的大商人。路修好了,東西就能利利索索運送出來運送進來,能節省多少人工?又少多少風險?所以,當地州縣的父母官,還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告訴本地的大商人:現在是在幫你們掙錢呢,你們好歹也要拿出點東西來表示表示吧?”
“這就是募捐了。”陸望遠點頭,“不過用這個因由,商戶也不會反對。”
“更可以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本地的大戶也出錢出糧食。”葉涼說道,“畢竟流民作亂,本地大戶首當其衝。現在有辦法安撫流民,本地大戶也應該付出一點錢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