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會讓她留宿——那麼今天,我是不是也存了此心?
邱廣寒的呼吸輕得幾乎聽不見。他起身,到床邊,悄悄看她。全黑的深夜,那張臉孔以凌厲這樣的目力都只能看到一個約摸的輪廓。然而便是這樣一個輪廓,他也已經覺得心跳加速。他忽然想起了白天眼皮的那一跳。難道那一隻眼跳的也非財,而竟是色麼……
他這樣想著,俯下去,以一種自己都有點鄙夷的態度,欲侵食她的雙唇。只是,在將觸到她的一剎那,在這漆黑夜裡,他忽然回憶起白天見到她的那個瞬間——忽然一切無比清楚,她從竹林裡忽然奔出,她素色的衣襬,她驚慌的表情,她微微凌亂的一頭青絲,她從他眼睛一直穿透他心的那一整個人——他陡然停住了,呼吸相對,卻不敢再移動分毫。
我是怎麼了。他感覺到額頭冷汗的時候,幾乎有點絕望。
我竟然不敢碰她。
這一夜沒有人來尋釁。雪停得早,有一點兒微弱的陽光。凌厲起來的時候,邱廣寒就坐在外間一小方陽光的地方,拈著針線縫補自己昨天那件上衣的裂口。看見他出來,她笑了笑道,你起得好遲,也不怕被人找來!
凌厲有點尷尬。你不要縫縫補補了,我哪裡好意思叫你做這些。他說著走過去。
好啊,不補就不補——趁天氣還好,凌公子——我們等下要不要去竹林把那些個……那些屍體埋了,這樣也省得被人找到。
凌厲一怔,道,那就不用了。
不用了?邱廣寒停下手中的針。你昨天不是說……
昨天晚上,我去過了。
昨晚……?邱廣寒疑惑。
凌厲笑笑。自然是你睡著以後。
他心裡卻說,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會睡不著到跑出去埋了大半夜的屍體。
邱廣寒不高興地瞪著他道,這不是很危險麼!你受了傷,還冒著雪,黑漆漆的……
凌厲搖搖頭。沒什麼事。他只說了一句。
我是擔心你呀!邱廣寒嗔道。你的傷真的不礙事麼?今天你就休息吧。
我……凌厲猶豫了下。原本想說,天氣好了,可以送她回去,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
你後面……什麼打算?他試探性地問她。
我就在你這裡躲一陣——行嗎?邱廣寒道。若說我是不是再也不回去了,我……也說不準,但至少現在,我還是不想回去,你……能收留我麼?
凌厲只是哦了一聲,道,那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咦,你去哪裡?邱廣寒緊張道。別要亂走,被那些壞人發現了就不好了。
就在外面。我去揀些好點的竹子給你做張床。
邱廣寒一愣,臉紅起來,喏喏道,好啊,我佔了你的床,也是不好意思呢………
屋子究竟是不大,凌厲將外間桌椅都移到了門外,才勉強能把新床置於外間,自己用了,內裡還是留給了邱廣寒。不必共處一室,失眠之虞總算也沒了。
這往後的數日,兩人似是猜忌盡去,頗為融洽地住在一起,也未再提起要送邱廣寒回家之事。凌厲漸漸地發現邱廣寒確實無論做什麼都是極輕手輕腳的——這似乎是天生的,彷彿她天生就收斂著自己的氣息,每回走過凌厲身邊的時候,他都只能感到極微弱的人氣。蘇扶風曾有一次想嚇唬他,也許因為她並未全力施展,二十步時就叫凌厲發覺了;邱廣寒也有一次這麼做,卻竟在距他兩步時,他才陡然驚起,幾乎駭不能言。只是,她永遠只說自己從未練武。他不明白,若她真的有心欺瞞,又為什麼不把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