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又飄起了雪花,街道上的腳印被緩緩覆蓋,不久,又被行人踩開。
從酒樓出來後,許諾直徑回了許府找呂氏。
“怎不穿斗篷?”呂氏正在做針線,看到許諾進來,便將手裡的東西放到一邊,取了手帕拿在手中。
“娘,孩兒不是想您想的緊嗎?”許諾先在爐火邊烤了烤,才笑嘻嘻地坐去呂氏身旁。
呂氏大病過兩場,不可沾寒氣。
呂氏笑著說:“你這孩子,從哪兒學來的油嘴滑舌。”呂氏拿著手帕幫許諾擦拭頭頂還有肩上的水珠,笑得心滿意足。
她的三個兒女,大兒子外表風流倜儻,十分光鮮,實際上卻是個老實孩子,從來不會說漂亮話,心裡想的事都寫在臉上;小兒子與大兒子相反,所有的情緒都藏在心裡,話語極少,從不讓她操心,自然也不會說漂亮話;只有這個女兒,最會哄人,漂亮話隨口就來。
孩子們性格各不相同,做事卻都有分寸,她這個做母親的,著實要比其他夫人輕鬆些。
“娘,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這幾日外面冷,您出門時穿厚實些。”許諾說道。
“你爹爹早晚都要和我說一遍,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如今你也來說,真當娘是不知飢寒的幼童嗎?”呂氏說著話,將手捂到許諾凍得發紅的耳朵上。
二人相距半臂,許諾伸手環住呂氏,問道:“您知道錢國公家的一些事情嗎?比如孫太妃、黃妃……”
呂氏沒想到許諾會問起這個,不過作為自小從汴京長大的她正巧很清楚這些,便清清楚楚地給許諾講了一遍。
天從暗白完全轉黑,不知不覺就到了用晚膳的時候。
“娘,您知道二十一姨有個十八歲的侄子嗎?”許諾問道。
呂氏點點頭,道:“他名昭,是錢家這一輩第十位郎君,也是黃妃最疼愛的玄孫。他出生在杭州,但自黃妃離世後,便住在汴京,聽你二十一姨說這孩子有兩年沒回杭州了。”
“娘,他什麼模樣,您知道嗎?”許諾問道。
“六娘,咱們不是在孫太妃生辰上見過他嗎,你二十一姨還說他身板硬了呢……”
許諾整個人突然僵住,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
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見過這個錢昭。
腦中出現錢昭的面孔,和今早在側門看到的那張側臉一模一樣。
怪不的她總覺得那個男子看著眼熟。
原來是錢昭,竟然是錢昭!
他竟騙春棠說他是自己的小廝!
許諾心不在焉地和呂氏一起用了晚膳,回茗槿閣後什麼話也沒說,倒頭就睡了。
第二日,便去國公府尋二十一娘,說來賞雪梅。
二十一娘有客人要招待,安排了身邊的婢女陪著許諾。
許諾一邊賞梅,一邊向婢女打探國公府的情況,待推算出錢昭的住處後,便說:“我們再去那邊逛逛吧。”
她的臉被凍得通紅,雙手在嘴邊呵氣,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許六娘子,再往那邊走,就是前院了,咱們不方便過去。”婢女恭敬地說道。
上次許諾在棋盤上贏二十一娘時婢女就在現場,故此對許諾比對其他娘子的尊敬更多了些恭敬。
“我就在外面走走,又不去屋裡,怕什麼。而且這會正冷著呢,沒多少人在。”許諾挑挑眉,繼續向前走。
婢女站在原地糾結了片刻,看許諾越走越遠,她跺了跺腳提著裙子快步跟上去。
很快,他們到了錢昭的住處附近。
在那裡,許諾看到幾個年輕人坐在一處煮酒,談笑甚歡,為首的便是錢昭。一身華服襯得他極為尊貴,與她昨日看到的黑衣男子是相同的相貌,氣質上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