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響起的,確是他附在我頰側,輕輕吐出的那四個字。我忽然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抬頭去看武遊郎。
他張口說話的時候,可以看到牙齒上染著血。劍刺進身體肯定很疼,所以他的眉頭皺著。然而他仍舊微笑,對我說:“三十姐姐,你去哪兒了……”
——“三十姐姐,你去哪兒了?我找你好久……”
這麼對我說的,是一臉信任與純真的少年,頭髮軟軟的,摸起來很像小貓的毛。我曾經很懷念這種手感,還有那個少年不好意思臉紅的表情。
——在我殺了他之後。或者說以為自己殺了他之後。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手心一陣冰涼。耳邊忽然響起鳳花臺悽慘的尖叫:“阿武——!”
我忽然想起來,是了,武遊郎是時常跟在鳳花臺身後的那隻小鳳凰啊……
……
我的手開始發抖,然而武遊郎身上的血越湧越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武、武遊郎……唔!”
忽然感覺到有什麼冰涼的東西透胸而過,武遊郎仍舊是笑著,低頭看著一臉不敢相信地我,慢條斯理地抽回沾滿我的血的手,湊到我耳邊輕聲說:“我一早就想好了,要我殺了你,我會比死還難受,所以我乾脆讓你殺了我……我死了,就不會難受了……”
我渾身發涼,耳朵裡是無數的嗡嗡聲,除了流血的滴答聲,只有一個聲音很清晰:“三十姐姐,你去哪兒了?我找了你好久……”
你去哪兒了?你去哪兒了……
……
黑暗一口將我吞噬,我想起不記得在哪裡看過的文章,說將死之人看到一片黑暗中的光的時候,千萬不要走過去,因為那是天堂之光,走過去就真的死定了。我四周看看……呃,怎麼模模糊糊都是光?
昏沉中有人過來扶住了我,然後有人替我止血,輸送靈力,還不忘往我口裡塞一顆丸子。
嗯,這人頗對我胃口,知道我不能和水藥,只能用丸子……
不過四周都好吵。感覺是有人在我旁邊生孩子,產婦的尖叫聲,產婆的加油聲,進進出出的假定慌亂的聲音,還有等在外間的初為人父的人焦躁的腳步聲……NND,吵死了啊!
我很想吼上這麼一句,可是忽然自我腹中升起一團滾燙的水汽,把那些雜音都轟走了。
啊,對了,我說那丸子這麼熟呢,原來是沁止丹……
模糊中我正樂呵呵地想著,忽然有個人在我耳邊大聲喊起來,嚇得我立馬神清氣爽:“……你莫要忘了答應過我的事!!”
這是……陵越?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可憐的浮木姑娘最風光的一次……嗯,沒有安排陵隱的戰鬥。畢竟要他們自己解決……黃顯是個好人= =
之二
之二
子曰:人固有一死。有的人還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混賬!是‘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有人“啪”地一聲將我敲醒,“我叫你上課睡覺!快給我起來!”
睡覺睡得我渾身痠痛,我好不容易睜開眼睛,被我面前捲起語文書當棒槌的眼睛小老頭嚇了一跳:“呃……哪位?!”
小老頭被我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就要出世:“什麼哪位,我是你老師!你還睡糊塗了是吧?!”
“呃……”貌似有印象……
“你睡得很好是吧,夢話也說得好吶!什麼‘人固有一死,有的人死了’!看看黑板上,這是關於死亡的多麼偉大的論述,你……”
小老頭說了一大通,旁邊有好多人不客氣地大笑起來。但是我什麼都沒聽清,只聽到他因為缺水而乾燥起皮的嘴唇間吐出兩個字:“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