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只想著,不能讓你步上阿衡的後塵,卻沒有顧慮過你的感受。你說的對,我是孩子的父親,理應保護他,照顧他,而不是就這麼斷送了他。”
話音一頓,他輕輕攬我入懷,說道:“讓我替你分擔一些,盡我的一切,勢必保你母子平安。霜兒,照顧好你自己,為了孩子,也為了我。”
聽著他如同起誓一般的話語,心中如同打翻了一鍋滾燙的良藥,雖立即將冷徹的心融掉,卻還是浸在了滿滿的苦澀當中。我緊緊擁住他,埋首於他懷中,擠出滿面的幸福,回應道:“一言為定。”
從這以後,他幾乎再也沒有離開過我左右,不論做什麼,都要將我看的緊緊,生怕一不小心,就生出什麼事端。每日的飯菜,都是島上海中最為滋補的東西,每日的早晚,都要拉著我以真氣助我調理。儘管有他如此細微的照顧,我卻還是一日比一日的虛弱下去。
每日吃的東西,因為害喜太過嚴重而基本浪費完全,終日的昏沉,睡著的時候比清醒的時候不知要多出多少。有時候睡去之前,他在給我輸真氣,一覺醒來,他居然還握著我的手沒命的輸真氣。
當真覺得,這孩子遲早是保不住了,想要就這麼放棄,每每看到他緊張關切的臉,便只能這麼堅持下去。眼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我數次勸他去休息,卻總被他一一回絕。心中有些奇怪,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對孩子的關心似乎已經遠遠超過了我。若是真的要放棄這孩子,他會不會比我還要傷心?
抱著如此的疑問,這一堅持,就堅持了一個月,肚子已開始顯形,略微的突起在外,加了些分量,到連累的我連走路的力氣都消失了一般,終日都癱在床上,像是個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
說實話,我十分討厭這樣的日子,自己有手有腳,卻偏要靠著丈夫來伺候,明明這些生活瑣事,都是妻子的分內之事,到了我這裡,怎的反過來處處連累於他?想到此處,心情不免焦躁,自己跟自己生著氣,居然還真的惹上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病。雖說只是感冒,卻是高燒不斷,咳嗽連連,折騰了許久,竟然奇蹟一般的咳出血來。
如此一來,我對自己這個身體厭惡到了極致,心煩意亂,開始消極牴觸,不吃不喝,拒絕接受一切的治療。我心中煩悶,藥師心裡當然更不好受,好幾次聽到他在廚房摔碗砸盤子,顯然是有氣沒處發而遷怒於鍋碗瓢盆。
本來好好的日子,怎的會過成了這樣?莫非真的只是因為這肚裡多出的一塊肉?我輾轉反側,終於還是決定放棄,可最先堅持的是我,如今又該怎麼開口?晚睡之前清醒片刻,他依然抓著我的手在輸真氣,看著他滿面的倦容,我握緊了他的手,說道:“藥師,算了,放棄吧。”
他理了理我鬢邊的發,搖頭嘆道:“四個月了,胎兒已經成形了,縱然現在想放棄,怕是也回不到從前了。”說話間,手指細挑,拔下了一根雪亮的白髮,捻在手中,逐漸收緊。
我緩緩抬手,拿起一縷頭髮,看著這些毫無生氣的枯草,苦笑了一聲,說道:“是啊,油盡燈枯,已經沒辦法了。”
他輕輕擁我在懷,吻上我的額,說道:“你放心,我定會護你們母子平安。若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那麼,我也枉活了這麼久了。”
“藥師,你……”心中隱有不詳的預感,想要問他,眼前卻瞬間成了一片黑暗。
恍惚之中,只覺四周盡是洶湧的洪水,源源不絕湧來,瞬間將我完全吞沒。看不見,摸不到,水的壓力卻清晰的從未中斷。張口想喊,聲音卻被壓制,睜眼想看,眼皮卻似被粘在一起。動也不動,只能被這窒息的壓力所捆,自覺那點點滴滴的強壓自面板滲入體內,迅速的融入四肢百骸,帶動血液奔湧,將心臟衝擊得便如脫韁的野馬一般瘋狂。
“藥師……你在做什麼?我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