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件事非同小可啊?難道跟昨天夜裡的惡夢有關?”
嘴上這麼說,莽石還是毫不猶豫地跟從事官走了。
八月的某個正午,山路上幽暗而陰沉。路邊盛開的白色狼尾花隨風搖曳。內禁衛從事官騎馬開道,緊隨其後的是刑房承旨*(朝鮮時代的五品官職,負責禮儀、接待等事宜——譯者注)李世佐、義禁府*(朝鮮時代的司法機關——譯者注)都使、史官、軍官和士兵。所有人都是面色陰鬱。
“令監*(朝鮮時代對從二品和正三品官員的稱呼——譯者注)大人!”
山路上只有馬蹄聲,從事官低沉的嗓音打破了長久的沉默。但是李世佐卻眼望前方不做回答。
“令監大人!”
“她不是被流放,只是圈禁而已。”
“……”
“她只不過是在圈禁的時候出了趟門,難道這也是不可饒恕的死罪嗎?”
“……”
“再說了,她為什麼出門,不就是想遠遠地看一眼自己的兒子嗎?”
從事官拼命解釋,李世佐始終悶悶不語,在他毫無表情的臉上,只有眼皮是活動的,偶爾合上然後再慢慢翻上去。
“悶死我了,您倒是說句話呀,令監大人。”
“這是聖旨,我有什麼辦法?”
“她可是元子*(王長子,在未被冊封為世子之前稱為元子——譯者注)的親生母親啊。等到元子即位時……”
“不必擔心,不會有事的。”
聽到元子這兩個字,李世佐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他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從事官。一陣棕耳鵯的鳴叫聲傳來,又淒涼地散去,帶走了李世佐的話語。
天壽和莽石的身影也夾雜在隊伍中間。他們兩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紅包袱走在前面,書吏、官員、內禁衛甲士跟在他們身後。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層烏雲。
鬱鬱蔥蔥的樹林深處傳來了雞鷂的叫聲。此時此刻,天壽盼望自己能像雞鷂一樣放聲痛哭。昨天夜裡的噩夢,難道就是今天的預兆嗎?
“要不要來一杯?”
莽石從懷中掏出一瓶酒來,對著天壽竊竊私語。莽石大概已經喝過酒了,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天壽用力搖了搖頭。
“喝一口吧!你這麼清醒,怎麼去面對那樣的場面呢?”
天壽不停地搖頭。趁官員們不注意,莽石又咽下了一口酒。
從事官還在前面殷切地勸說著李世佐。
“在圈禁狀態下出一次門就要賜死?這樣的處罰未免也太嚴重了!”
“哼,你這人!那你想怎麼樣?難道讓我抗旨不成?”
“我的意思是說,現在死也是死,將來死也是死。元子即位之日,就是令監大人和我被砍頭之時,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她的確是個可憐的女人,可是我也沒有辦法。難道要我抗旨?”
李世佐態度堅決。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從事官也只好緘口不語了。
一行人走過山路,在一座橋前停了下來。這座橋與廢后孃家的村莊相連。李世佐心事重重地過橋進村,臉上的表情無比凝重,甚至帶著幾分悲壯。
“走!”
李世佐命令一下,從事官立刻從袖子裡掏出一件東西。一把小錐子。趁著周圍的人不注意,他用錐子迅速刺向坐騎的臀部。馬頭猛然蹶起,從事官頹然栽落在地。
《大長今》第一章夢(3)
“呃——啊!”
從事官的慘叫聲悲痛至極。天壽就站在他的身後,這時候趕緊放下手上的包袱跑上前去。莽石好不容易才控制住那匹瘋了似的奔馬。李世佐下馬過來,憂心忡忡地問道。
“你呀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