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她也不是迷信,不是全信!”袁月苓繼續抓狂:“你那麼相信她,你不如去和她……”
“你怎麼又開始了!”周嵩急道:“我還以為你和盼望已經是朋友了呢。”
周嵩端詳著袁月苓的眼睛,那眸子比平時的更黑,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突然,這黑蔓延開來,吞沒了眼白,充滿了整個眼眶,中間綻放出一個猩紅色的大漩渦,彷彿一張深淵巨口,要將自己整個吸進去。
!
周嵩一驚,連連後退了好幾步。
眼前的女孩已經一如原來的模樣,周嵩懷疑方才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月苓……你剛才沒事吧?你確定現在的你是你嗎?我覺得你最近情緒轉變得有點太快了。”周嵩遲疑地問道。
“周嵩……狗子。”袁月苓對周嵩伸出了手:“你在害怕?你也在害怕嗎?也要離我而去了嗎?”
“怎麼會!”雖然覺得她說話完全不像平時的語氣,周嵩仍是大踏步上前,跨過了地上的鹽圈,把袁月苓抱進懷裡:“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袁月苓的語氣放緩了一些:“我知道,盼望妹妹也是為了我好……”
“沒事了沒事了。”周嵩輕拍著月苓的背。
“我……在床上躺一天了,很難受,咱們出去透透氣吧。”
早上何思蓉她們送袁月苓上救護車的時候,只隨便拽了一雙室內的薄棉拖,此時她竟無鞋出門。
“我去掃碼租個輪椅推你出去吧?”周嵩靈機一動:“順便給你買雙鞋。”
“又不是老弱病殘,坐什麼輪椅啊?”
“推個輪椅我又不累,你連我的份一起好好休息,雙贏嘛。另外,這些香爐啊神像啊,你幫我拿著,多好,什麼也不耽誤。”
“我才不拿,要拿你自己拿!”
周嵩在月苓的床邊又灑了一遍鹽和聖水,順手把床頭櫃上的玫瑰經念珠揣進兜裡,借了架輪椅,快步出發。
一陣冷風吹過,讓袁月苓的煩躁降溫了不少。
周嵩把風衣脫下來,蓋在她身上,蓋住了病號服。
夕陽的餘暉落在臉上,留下些許溫度,袁月苓攏了攏鬢角的碎髮,閉上眼睛,品味著片刻的寧靜與溫存。
周嵩就這麼推著輪椅慢慢地走,各懷心事,誰也沒有說話。
袁月苓想到,上次自己住院的時候,舍友們還都一起來探望,這次就只剩下一個何思蓉作陪了。
這可不是簡單的“久病床前無姬友”,早上被送醫院的時候,雖然意識還不太清醒,但袁月苓總覺得自己看到了舍友們的臉。
那是……看怪物的臉。
小朋友和學霸一天不僅未露面,連訊息也沒有一個。
何思蓉還是夠意思,陪了自己一天。
然後和老毒物下樓吃飯以後,人間蒸發,杳無音信。
“老毒那傢伙,不會把我家小蓉給辦了吧?”袁月苓脫口而出,隨後自己也愣住了。
“辦了什麼?”周嵩沒反應過來。
“沒有,沒什麼。”袁月苓敷衍著。
身為學校所謂的校花,以及學生會的紅人,袁月苓的身邊從來不缺乏想要接近她的人。
可惜,成為一個唐小潔那樣的交際花,從來不是袁月苓給自己設定的人生目標。
朋友在精,不在多,一貫是袁月苓的處世哲學。
結果呢……?一場大病,才知人情冷暖,人走茶涼,樹倒猢猻散……
這些詞語,甭管合適不合適,一個一個都在往袁月苓的腦子裡蹦。
到頭來,竟成了孤家寡人,陪在自己身邊的,也僅有這個自己曾經一直在逃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