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叛軍坐擁數十萬兵馬,背靠河東,侵略河南,威脅河西和隴右。早已坐大,朝廷平叛大軍進展緩慢。單憑河南零散兵馬,根本無法與叛軍抗衡,區區睢陽一個彈丸之地,以張巡、許遠那數千兵馬,根本就保不住。”
“睢陽若失,希望孔縣令能言行一致,慷慨赴死,不要學那令狐潮等人,聞風而逃或開城投降,做了那遺臭萬年的叛賊就好!”
李川嘲諷著揚手大刺刺指著孔晟,虢王李巨臉色陰沉,沉默不語。
孔晟不怒反笑,他心裡冷笑道:你懂個屁!若不是虢王李巨率重兵逃離河南,退守彭城,一心自保,河南諸地又何至於失陷得這麼快?若不是你們對睢陽危局袖手旁觀,無視張巡的派人求救,睢陽又焉能在堅持了一年之後城破人亡?
自虢王以下,你們這些人本就是可恥的逃兵,反過來還要笑話令狐潮等人,這豈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嗎?
但孔晟心知肚明,這些話自己腹誹一番即可,若是當面說出來,不要說李川,就算是李巨和李萱也會當場暴走翻臉。
說白了,這是孔晟作為穿越者的史學觀和價值觀,置身於這個時代之中,這種觀點和論調在很多時候,就是重大禁忌,提都不能提的。
“世子,放眼天下,睢陽一地,本微不足道。但睢陽一地,又關係河南江北大局。若是睢陽失陷,整個河南便全部淪陷於叛軍之手。若叛軍攜大勝之威,督率大軍南下,彭城危矣。”
李巨心頭一動,眉梢一挑,靜聽孔晟的下文。其實李巨比誰都清楚,若是河南完全失陷,江北的局面也變得非常艱難。可李巨為了自保和儲存實力,壓根就不想與叛軍生死決戰,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若是叛軍大舉進攻江北,他也不會死守彭城,會繼續往江南退下,將戰火延伸到江南數十州,有繁華江南作為大後方,他根本不在乎。
對李巨的心思,孔晟洞若觀火。這是他看不起虢王的一個重要因素。若是大唐朝廷所屬都像虢王這般自私狹隘,畏戰不前,這天下江山必定會歸於安賊之手。
孔晟微微一笑,又道:“所以,睢陽不能失。守住睢陽,就能保住河南,也就是保住了江北。從全域性考量,朝廷這才昭命江南楊使君整肅江南兵馬,北上抗賊。李公此次下江南,為的就是這般。”
孔晟說到此處,目光深邃地投向了李輔國。
李巨等人也有些意外地扭頭望著李輔國。李輔國來江南的真正使命,因為訊息閉塞,還沒有傳到江北來。
李輔國嘴角一抽,臉色微微有些尷尬,但還是緩緩點頭,沉聲道:“沒錯,雜家此次來江南宣召,朝廷加封楊奇為江南兩道兵馬行軍大總管,開府儀同三司,不日督率江南守軍北上抗賊。”
李巨輕啊了一聲,因為戰亂,訊息堵塞,他並不知李亨朝廷已經對楊奇加官進爵,還要昭命楊奇率軍北上,聞言有些震驚。
同時他還有些不滿和嫉妒。他自認為堅持在抗賊的第一線,但皇帝卻不對他進行任何褒獎,讓他心生怨忿。
“所以,待楊使君江南兵馬北上與江北大軍匯合,河南叛軍其實就不足為慮了。”孔晟聲音變得低沉起來,眼角的餘光掠過臉色陰沉嘴角抽搐的李輔國身上:“國難當頭,若是各方各路人馬團結一心,共抗安賊,何愁安賊不滅?”
別人聽不出孔晟話裡的深意來,但李輔國卻聽得字字句句真真切切,他心頭暗暗哆嗦起來,孔晟若有若無暗藏警示的話語完全誅心,他猛然意識道,縱然自己上表奏呈說楊奇有謀反嫌疑,但拿不出確鑿的證據來,皇帝目前正是用人之際,豈能因為自己一個太監的話,就逼反一路藩鎮?
而反過來說,若是楊奇真的率軍北上,哪怕是虛應其事,謀反的嫌疑也就立馬洗清了。李亨的皇帝寶座還沒坐穩,絕對不會輕易動楊奇這種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