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東宮太子李豫都要避讓三分,薛隆此刻的心情應該更恐懼沮喪才是。
他們父子正要離開江寧城,就得到了孔晟當眾下聘行禮的訊息,就暗暗跑過來混在人群中看熱鬧。
薛楓咬緊牙關,輕輕道:“父親大人,他一個新晉的郡王,從哪裡來的諾大家業,定然來路不明,父親不如上表參他一本,且看朝廷如何處置。”
薛隆皺了皺眉,搖搖頭壓低聲音怒斥道:“閉嘴!這孔晟能異姓封王,足以說明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你可知道大唐自武后當政以來,異姓王統共才有幾人?而且,皇上不僅冊封他為郡王,還詔令他總領江南山南兩道軍政大權,這足以說明朝廷對我和楊奇兩人有些猜忌,這個時候,我們若有任何風吹草動,必然會得不償失。”
“速速離開,返回襄州。老夫要親自進京一趟,聽聞此人素與東宮不合,老夫進京探探虛實再說。”薛隆緩緩點頭,轉身分開人群大步行去。
薛楓和幾名僕從趕緊跟上。
薛隆本為一方藩鎮,直接聽命於朝廷和皇帝。突然頭上壓了一個江寧郡王,薛隆心裡頭的各種不舒服可想而知。但他知道自己業已得罪了孔晟,自然不能再輕舉妄動,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他決定悄悄進京一趟,透過自己背後的關係背景來進行營運賴以自保。
他擔心孔晟下一步會攜憤報復。
但薛隆又哪裡知道,他準備投靠的東宮太子李豫,此刻已經被皇帝幽禁在了驪山之中,自身都難保,哪裡有精力管他這點破事爛事?而在當今朝廷權貴之中,對孔晟不以為然者或許不乏其人,甚至對孔晟心懷嫌隙者同樣不乏其人,但真正要站出來跟孔晟敵對的人,其實卻沒有幾個。
畢竟,孔晟的各種神秘莫測之處盡人皆知。孔晟連回紇可汗尚且能炮轟拘禁,不久前孤身一人血染大雲光明寺的冷酷手段,在此刻的長安城中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隱隱讓人心生畏懼。
所以薛隆進京之後,他就會明白,他惹上的是一個怎樣的人物。孔晟在朝中的政治對手肯定有不少,但肯為薛隆出頭得罪孔晟的人,恐怕絕無一人。
這個時候,如果孔晟在場,或者還會發現,人群中其實還有兩個他的老熟人。
一個是義興周氏的當代族長周安,一個是周安的兒子周昶。前面講過,義興周氏雖與清河崔氏之流“七宗五姓”還有些差距,但也是顯赫江南的古老世族,底蘊深厚,在江南的勢力更是盤根錯節。只是義興周氏如今多以商賈為業,家業固然龐大,卻缺乏的是權力背景。
所以當初周氏絞盡腦汁想要讓周昶跟楊家聯姻,讓兒子周昶走上仕途。本來才貌雙全的周昶在楊奇心目中也有些地位,與義興周氏的聯姻也符合楊家穩坐江南半壁的政治利益,權錢結合本就是普遍的真理法則。但誰也沒有想到,孔晟橫空出世,從中攪局,不僅讓周昶從此失去了娶到楊雪若的機會,還讓他及義興周氏因此名聲掃地。
對於孔晟,周昶父子自然是極為怨恨的。但後來孔晟離開江南遠赴河南出仕,義興周氏想要報復都沒有了目標。
再往後,義興周氏耗費不少錢財疏通了京城的關係,給周昶營運了一個底層官吏的職位,而經過數年經營,他已經從江寧郡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吏,做到了丹陽縣令的實權位置上。
周昶自然是志得意滿。正當他蠢蠢欲動想要再次來楊家提親的時候,卻得到了孔晟衣錦還鄉的訊息,而父子匆忙趕至江寧城來,正好目睹了孔晟下聘的熱鬧景象。
義興周氏正在蓬勃向上發展,突然遇到孔晟這個對頭返回江寧,而且還搖身一變成了江南山南兩道級別最高的顯貴大人物,得到這種訊息,對於周安來說,無疑等於噩耗了。
周昶剛剛去丹陽縣上任不久,正在興奮頭上,今日所見種種,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