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她臉色有點煞白,可她的雙眼,一直放在他臉上沒有移開。
時間每過去一息,便少了一息,她想好好看看他。
她是喜歡他的。
可她必須離開他。
壯士之所以斷腕,是因為那腕上的瘡已化膿,已腐臭,不割捨,連累的是生命。而他對她的那點牽引,便如那生了瘡的腕,雖然割捨時痛楚難當,但又必須割捨!
她必須忍一時之痛,求一世尊嚴。
深深地凝視了鄧九郎半晌後,柳婧終於移開了目光,她白著臉伸手掀向車簾。
剛剛一動,鄧九郎低沉憤怒的聲音,從她的身後突然響起,“阿婧,跟我回洛陽……你別固執了,你知道我不會放手的,這般折騰又有什麼意思!”
他很少喚她阿婧。柳婧第一次發現,這兩個字從他口中吐出,帶著生澀,也夾著說不出的親近。
她沁紅著眼角自失的一笑,也沒有回頭,只是低低說道:“這不是折騰。”她也不欲再說什麼,掀開車簾便跳下了馬車。
她剛一動,馬車中的鄧九郎嘶啞的憤怒地朝著眾金吾衛大喝道:“攔住她!”
眾金吾衛沒有動。
他們早就發現了這兩個之間的異常,早就明白了,眼前這個扮成男子的人,應該就是令得自家郎君迷了心智的妖人。不過這與他們無關。
他們只知道,皇后娘娘曾有明令,讓他們不得理會九郎的任何要求!他們唯一要做的,只是把他帶回洛陽!
一句命令,卻無人理會之後,鄧九郎徹底青了臉。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柳婧挺直著腰背,緩步走出包圍圈。
在來到金吾衛們身後時,柳婧回過頭來。在對上他的目光時,她像一個普通的故人,在遇到擦肩而過的舊識那樣,朝著鄧九郎點了點頭,淡淡說道:“鄧郎多加保重。”
然後,她轉身大步離去。
鄧九郎鐵青著臉,憤怒看著她越去越遠。
柳婧也不知走了多久,才靠到一個巷子的牆壁上,開始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過了好一會,她才抹了一把臉,轉身朝另一條街道走去。
這街道中,停著一輛馬車。看到柳婧靠近,充當馭夫的吳叔擔憂地叫道:“郎君,他走了嗎?”
“恩,被那些金吾衛押著去碼頭了。”柳婧剛說到這裡,一眼看到馬車中的另一個人,不由問道:“父親,你怎麼來了?”
柳父看著她,輕嘆道:“我不來現場看看,怎知鄧九郎的為人?”頓了頓後,他點評道:“我看他被你氣得目眥欲裂,都不曾出一言侮辱你,也不曾令得那些人傷害你。這鄧閻王還真不如外面傳言那般心狠手辣。應該會與你昨晚所言那樣,他不會透過傷害脅迫你親人的方式來逼你就範。”
沉默了一會,柳父嘆道:“只是我看他那樣子,不像個會對你善罷干休的,下一次你落到他手中,怕是無法善了了。”
柳婧聲音有點虛弱地說道:“這個不必在意,我到時會有辦法。”說到這裡,她掀開車簾鑽了進去。
坐在馬車上,柳婧似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向後一倒,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兩地兩人
柳父看到女兒這樣,不由扶著她的頭放在膝蓋上,右手輕輕地摩挲著她的烏髮,低低哼唱起來。
他唱的是一首新樂府,曲調悠然自得,讓人彷彿回到那無盡的春光中,小的時候柳婧每次哭了鬧了,柳父便這樣哼著,而她也會安靜下來。
此刻也是,柳婧慢慢平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柳婧終於有力氣說話了,她喃喃問道“父親,是不是那些大世家的男兒,都如鄧九郎一樣,會蠱惑人心?”
柳父笑了起來,他慈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