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宅安寧。
提起弘昀病怏怏的,總要記起那次孩子落水的事,雖然落水後並沒有著涼發燒,但就像撞了什麼似的,孩子從此就一直不大好,若是太子妃把孩子推下水,嵐琪心裡是怨恨的,但不能憑念佟一句話就咬定人家,這個虧,她們只能吃定了。
四月末,聖駕準備回紫禁城,如今德妃的地位不可動搖,良妃依舊是皇帝“新寵”,但讓人奇怪的是,這兩個加起來近百歲的女人,仍舊一如往常相處和睦,沒有為了爭風吃醋的事起半點爭執,但想想也是,都到這個年紀了,還有什麼可爭可吵。但也是這把年紀了,皇帝到底喜歡她們什麼?
聖駕回宮前一日,惠妃在景陽宮和榮妃說話,她們剛剛派人打點了乾清宮,備著皇帝回來住進去,惠妃在乾清宮逛了一圈來,榮妃正和定貴人摸牌,定貴人見惠妃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一副牌結束後,識趣地就退下了。
惠妃瞧著定貴人離去的身影,感慨道:“剛來那會兒還是水靈靈的小姑娘,一眨眼也是有年紀的人了。”
榮妃理著手裡的牌,笑道:“我頭上的白髮快藏不住了,想染一染,怕麻煩又怕叫人笑話,只好戴許許多多的珠花簪子遮擋,結果越發不正經,弄得像唱戲似的。後來想想,反正萬歲爺也不正眼看我,遮了又如何。”
惠妃摸了摸自己的髮鬢,也怕露出白髮來,而後坐到對面,順手拿牌把玩,笑道:“皇上好歹總來你這兒坐坐呢。”又道,“方才去乾清宮轉一圈,那兒幾乎沒什麼改變,萬歲爺好些東西都用的舊了,他還在用,還是從前的性子。”
榮妃便道:“皇上一向念舊,你明白的。”
惠妃心裡一咯噔,她是明白的,可是兒子在那條路上越走越遠,停不下來了。太子的落魄,赫舍裡一族的覆滅,每每想起都戳著她的神經,她的兒子只能成,不能敗啊。
她試探著問:“三阿哥近來可好?那孩子聰明能幹,可老幫著皇上修書算怎麼回事,你也讓他多到朝堂裡走動走動。”
榮妃道:“他們太平,我就唸佛了,什麼能幹不能幹的,皇上安排的就是最好的。”她抬眼意味深長地看了惠妃,笑道,“我家孩子命薄,經不起太大的折騰,光這個兒媳婦就夠我受的了,如今她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可千萬別再翹到天上去。”
惠妃尷尬地一笑,沒再說下去。
隔天聖駕回宮,德妃親自到景陽宮坐了坐,榮妃想起昨日說的白髮,偷偷看嵐琪,卻是滿頭烏黑不見一絲銀髮,禁不住道:“你的頭髮,還那麼好?”
嵐琪笑道:“前陣子長過白髮,去了園子裡後反而少了,大概是散了心的緣故。”說著走到榮妃的鏡子前看看自己,直率地說,“早就開始小心翼翼地梳頭,怕把黑頭髮揪下來,又怕露出白頭髮。”
榮妃唏噓:“總也好過我們。”
嵐琪哄她道:“皇上白髮不少了,姐姐能和皇上白頭到老,是福氣。”
說話間,太子妃跟著德妃的步子就來了,端陽節上就要辦太子的壽宴,如今已是萬事齊備,但她十分謹慎,唯恐哪裡有疏漏,今日終於等到德妃回宮,正巧也在景陽宮,好當著榮妃的面再一道商議。
榮妃和嵐琪聽著太子妃陳述所有的事,滴水不漏處處細緻,兩人時不時互相看一眼,果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太子妃早就能獨當一面了,可老天卻不給她將來機會。
太子妃說罷,有些口渴,端茶喝時,偷偷看了眼兩位娘娘,放下茶碗後,恭敬地問:“兒臣心裡不安,怕做的不好。”
榮妃道:“是家宴,沒那麼多講究,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雖是家宴,皇親國戚不少,還有從各地趕來給太子賀壽的,這幾日毓慶宮裡收到的東西都快擺不下了。”太子妃輕輕一嘆,“實在是太鋪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