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得去休息室,他們乾脆趴在辦公桌前睡覺。通知了下林婉婉,我等林慕夏吃完早飯,便駕車載著她駛向城北的天南十六中。花了四十分鐘,抵達校門口,然而我停好車時卻愣住了,將近七八十名成年人圍堵在校門處,有的打了地鋪在睡覺,有的衣服髒亂不堪,有的端著熱氣騰騰的泡麵吸食,有的高高舉起雙手拉著橫幅,“垃圾學校,還我兒子一個說法。”、“女兒和兒子一天之內與我天人相隔,警方卻遲遲調查無果!”……
橫幅的邊角都打捲了,一些字似乎被水浸泡過,花的挺模糊,看來這些人便是墜亡學生們的家長,在這聚了很多天。
“人可真多。”我推開車門,正準備下車。
“凌宇,你可千萬別說自己是警察,不然下一秒將有數不清的泡麵桶、雞蛋、菜葉子覆蓋你。”林慕夏指向地上一灘乾涸的狼藉混合物,她澀澀的笑道:“王遠河跟蔣男神,吃過一次虧,我手機裡還有照片呢。”
能令多功能警花聞風喪膽的事……我不得不重視,怪異的道:“你給我瞅瞅。”
“喏,這個就是。”林慕夏劃開手機螢幕,開啟相簿便遞給了我。
饒是與老蔣如此熟悉,我仍然無法從畫面中辨析出這是他,魁梧的身軀像一個人形垃圾桶,雞蛋液粘著一大堆菜葉子,腦袋上扣了仨康師傅泡麵桶,一坨坨彈性十足的軟面掛在他面頰,簡直是慘目忍睹!
林慕夏提示的道:“你再看看下一張,王遠河的。”
我手指按動,視線鎖定了第二張圖片。如果說老蔣還能堅挺的屹立不倒,王元河卻只能趴在地上,他的衣服浸溼,呼呼冒著熱氣,溼軟的頭髮黏在腦殼,旁邊散落著一堆亮晶晶的碎片。他滿臉紫紅,瞅這架勢,猶如中了草鬼婆的紫劫蠱,我疑惑的道:“王遠河咋了?”
“五天前,我們來再次調查,王遠河出示了警察身份,結果……先是被一對偏激的夫婦拿暖瓶砸倒,然後又是一個熱水壺飛來。不僅如此,他還被人踢了好幾腳。”林慕夏唏噓不已的道:“很不幸,他現在還躺在醫院,中度腦震盪,面部、脖子燙傷,起了很多水泡。”
我嘴巴張大,忍不住嘆道:“暴民啊!”
林慕夏有些累了,她閉上眼睛道:“是啊,警方好言勸過,事情總算平息了,結果過兩天又出現了,防暴大隊驅逐過一次,差點沒發生更大的衝突。後來沒人再敢管了,任由學生家長們堵這,畢竟這些人失去了孩子,精神瀕臨崩潰,挺可憐的。”
“校長呢?高二九班的班主任呢?”我問道。
林慕夏心力交瘁的道:“案發的下午,十六中封校了,提前放了暑假。校長和自殺班的班主任礙於怕家長們做出過激的行為,躲在城北分局。”
“沒辦法,只能走後門了。”我發動了車子,繞到天南十六中的後邊,結果仍有數十名家長在圍堵。接下來,我不死心的將車開到側門,一樣遭到了瘋狂的堵門。
“爬牆,我們前幾次都是這麼幹的。”她笑了笑,薄唇輕啟道:“你一個人先去,高二樓的鑰匙在我包裡。我想睡覺,撐不住了。”
“女人啊,說好陪我一塊,現在竟然偷懶。”我捏了捏林慕夏的鼻子,她沒任何反應,真的睡著了。緊接著我把車子停到校對面的一家飯店門口,拉開林慕夏的跨包,找到了鑰匙。我便獨自跑到校東邊的一片小樹林,牆體約有兩米高,我連助跑都不用,雙手扳住翻入校內。
偌大的學校,三棟教學樓分別在東、南、北,中間是一個塑膠跑道圍成的操場。
不知道哪棟是高二樓,我心頭犯了嘀咕,打算一棟棟的搜找,忽然聽見“砰、砰、砰”的悶響,側眼望去,東北角的籃球場中,有一道人影,手捧籃球玩的不亦樂乎。整個學校內部,連校工都沒有,恐怕只剩他一個喘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