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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要喝冰鎮香檳酒?為什麼我要睡覺、走路、思考、娛樂而不付錢呢?正當我欣賞一首詩,想一個主意,或者是在午餐時,高朋滿座,心情歡暢,談笑風生之際,我會看到一位先生,身穿栗色外衣,手拿一頂磨損了的帽子走進來。這位先生是我的債主,我的債票的持有者,是來破壞我的快樂的魔鬼,他將迫使我離開餐桌去和他談話;他將奪去我的樂趣,我的情婦,我的一切,甚至我的床。比起他來,我覺得悔恨更易忍受,它既不會把我們趕上街頭,也不會把我們送進聖佩拉日監獄。它不會把我們拋進可憎的罪惡的淵藪;它只把我們送上斷頭臺,這倒抬高了我們的身價;到了行刑的時刻,所有的人都會相信我們的無辜;而社會上對於身無分文的放蕩者卻沒有一句好話。而且‘債務’這個兩腳獸,穿一身綠呢衣服,戴一副藍色眼鏡,或者攜一把雜色雨傘;這樣打扮的債務的化身,我們常常會在街道的拐角面對面碰到,正當我們面露笑容的時候,他們卻有可怕的特權這樣說:‘德…瓦朗坦先生欠我的錢不還。我可抓住他了。啊!他倒沒有對我板起面孔!’見到我們的債主可不能不打招呼,而且要彬彬有禮。‘您什麼時候還我的錢?’他們問道。

“這一來,我們就不得不說謊,不得不向另一個求借,向一個端坐在他的錢櫃上的傻瓜低頭,受他的冷眼,這種吸血鬼的眼色,比一記耳光更可惡,你還得忍受他的巴雷姆①的德性和他的極端愚昧無知。一筆債是一樁幻想的事業,這是這些人所不能理解的。奮發津神,往往能吸引和影響一個債務人,至於生活在財富中,眼中只有財產的人,既沒有什麼偉大情躁可以影響他,也沒有什麼慷慨品德能對他發生作用,我本人對錢財是非常厭惡的。總之,一張期票可能會幻變成一個要養活全家和被一切道義拋棄了的老人。我所欠的債,那債主可能是格勒茲②的生動的畫中人,一個兒女繞膝的癱瘓者,一個士兵的寡婦,他們全都向我伸出懇求的手。最可怕的債主是我們不能不和他們同聲一哭的人,我們還清了債,還不得不救濟他們。

①巴雷姆(1640…1703),法國算術家,著有《會計指南》,後來他的名字成為津於計算的同義語。

②格勒茲(1725…1805),法國畫家,擅長表現輪理、道德的風俗畫。

“在我的債務到期的前夕,我象那些在行刑前夕或在決鬥前夕假裝鎮靜的人那樣睡了一晚;他們常常讓一個騙人的希望來安慰自己。可是,當我一覺醒來,頭腦冷靜的時候,當我感到自己的靈魂被囚在銀行家的皮夾子裡,躺在用紅墨水寫成的清單上的時候,我的債務就象蚱蜢到處亂飛;它們跳進我的座鐘裡,跳到我的靠背椅上,或者嵌進我所最喜歡使用的傢俱上面。這些溫順的物質奴隸一旦成了裁判所鷹犬的獵獲物,就會被執達吏的助手們搬走,粗魯地扔到市場上去拍賣。啊!只有我這具行屍還屬於我自己。我的公寓門上的鈴聲在我的心上振盪,它打擊我的地方恰是應該打擊國王們的地方,也就是頭部。欠債人是個殉道者,可是,沒有天國來酬報他。是的,對一個心地高尚的人來說,債務就是地獄,不過那是有執達員和經紀人的地獄罷了。欠債不還,是卑鄙,是欺詐的開始,而更糟的就是說謊!它是犯罪的開端,它為造斷頭臺積累厚木板。

“我簽發的期票被拒絕承兌了。三天之後,我便把這些期票付清;經過的情形是這樣:有一個做投機生意的人來找我,建議我把在盧瓦爾河裡屬於我的一個小島賣給他,我母親的骸骨就埋葬在這個小島上。我同意他的建議。在我買主的公證人事務所簽訂契約時,我感覺到在那陰暗的事務所深處,有一股象地窖裡發出的陰……的冷氣。我感覺出這股潮溼的冷氣和我在父親的墓袕旁感到的那股冷氣完全一樣,不禁打了個寒顫。我把這個偶然的現象,看做一個不祥的預兆。我似乎聽到我母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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