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眯著眼,看著遠方。張虎來到那人身旁時那人還沒有感覺。張虎輕咳了一聲,那人嚇了一跳,噌地站了起來,他這突然的舉動把張虎也著實嚇了一跳,不禁退了一步。
兩個人疑惑而防備地看著彼此。還是老人先開了口:“你是吳炳湘家的人?”張虎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老頭吐了一口氣,又蹲了下來。
“你們院子裡鬧鬼。”
就這一句話使張虎剛剛轉好的心情又陰沉了下來,他以為這個老人是個算命的神仙,忙急切地詢問詳情。老人只是擺了擺手,起身撩開了藍色的門簾,進了屋子裡。張虎哪裡肯讓他走,也跟著進了屋子。
屋子裡採光不足,清早的陽光還不足以滲進來,張虎看著眼前的事物有點恍惚,只能跟著老人走。來到後院裡,老人給了他一把椅子坐,背對著他,準備著早飯,不過是些剩粥剩飯。
“昨天晚上,也就是半夜吧,你們那裡來了個人,說是有人死了,讓我馬上準備棺材。”
“不,不,我們那沒人死。”張虎矢口否認,但一想,是有個人死了,不過只有吳炳湘見到了一個人上吊,其餘的人都沒見到,只看到倒了的椅子和一塊紅絲綢。那麼,按老人的話說,那個死人的事是真事還是吳炳湘的幻覺?怎麼會有人來這裡說有人死了呢?現在才是大清早呀。會不會宅子裡還有一個鬼?看著老人院子裡躺著的棕黑色棺材,張虎的呼吸急促起來。
“你聽我說完。我知道你們那裡沒死人,如果真的有人死,也是個鬼。我聽來的人說了一下死者的樣貌,那個死了的人很像以前,就是在你們來之前的一個管家,他姓劉,聽說是吊死的。我也只是見過那人一面。他在八國聯軍來的時候就死了,怎麼會在半夜裡又在你們的宅子裡上吊?你剛才說你們那裡根本沒死人,我更加確定是他了。”
“那麼昨晚是誰來告訴你這件事的?你是這裡的老闆?”張虎急忙問道。
“是的。我也不知道來的是誰,天太黑了,我也看不清他的樣子。”老人回過頭,張虎沒有看他,而是焦慮地思索著昨天晚上有誰可能離開府裡來這個地方。最重要的是,府里根本沒死什麼人,死的只是一個……
張虎慌亂地站起來,匆匆告辭,老人又跟他說了些什麼他也沒記清,只是不想再在這裡待著了。張虎快步走出了衚衕,轉進大街,他的恐慌也隨即被熱鬧的人群聲和熟悉的早點的味道所掩蓋,倒也不是真的不害怕了,只是感到自己安全了。
張虎駐足回顧,看了一眼那冰涼的衚衕,那裡彷彿是一口大棺材。在喧鬧的街上,張虎才恢復了點人氣,身體才有了真正的感知。他辨認了一下方向,向局裡走去。他想完成這最後一項任務就回去領工錢不幹了,誰也不能整天這麼提心吊膽地活著。剛剛因為一把椅子被嚇到了,還沒緩過來多久,現在又冒出個吊死鬼。
張虎辦事也不過用了半個時辰,那時的吳炳湘正在去找老巡警的路上。張虎買了點肉和酒,準備回去和王二吃上一頓散夥飯。想到就要來臨的離別,張虎有點難過,又有些急迫。
他在街上溜了好一會兒,物色著自己不幹了之後到哪裡去謀生。即使自己暫時找不到工作,也可以把那椅子賣了,還能湊合過幾天。在幾個店鋪、攤位、工廠轉悠了一圈之後,他為自己找了份看門的工作。現在可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他不由得為自己即將脫離那座恐怖的宅子而熱血沸騰,恨不得不回去了。但他還是回去了,有時感情的牽絆在最重要的時候往往會把人往死裡拽。張虎後來想,如果他不回去,他也不用再經歷那麼多恐怖的事情了。
回到屋子裡,張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