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想。
老人被推到了地上,全場人的情緒更加高漲了。趙德山感到畏懼,害怕得渾身發抖,指不定有一天,自己也會在那臺上,在那老人的位置上。這個世界的某些地方隱藏著你熟睡時沒有察覺的瘋狂。
從批鬥會出來,外面的天空已經被星星佔滿了,今天晚上沒有月亮。
想著剛才參加的批鬥會,趙德山的心裡除了恐懼之外,還有那麼一點說不出的不舒服。趙德山按原路回到了南兵馬司,路上的蕭條比起這裡亦算是熱鬧了。這裡除了破碎的大字報和新貼的幾張不久後就會被蓋住的大字報,什麼都沒有。趙德山站在門前,猶豫了起來。進還是不進?是不是該敲敲門呢?或許裡面有人。那個劉管家不知是不是在裡面。
趙德山清了清嗓子,喊出來的聲音卻是弱弱的,聽了自己都感到害怕,“有人在嗎?”
他的聲音飄在空中,很快便消失了。趙德山的心不知不覺地提了上來,他嚥了口唾液,把耳朵附在了門上,聽裡面的動靜。裡面很靜,什麼聲音都沒有。趙德山隔著門似乎還看到了裡面深邃的黑暗。
“誰啊?”突然,一個聲音從門後傳了出來,打斷了趙德山試圖再次叫門時提上來的那股氣。那聲音如此清晰,似乎就在眼前。由於太突然,又是這麼的近,趙德山毫無準備,猛地嚥下了那口氣,向後踉蹌地退了一步,門開了一道縫。趙德山靜靜地看著門,等待那個劉管家或者別人出來。過了許久卻沒見什麼人出來。趙德山只好再次來到門前,順著門縫,推開了門。門發出咯吱聲,那聲音聽起來就像一個垂死老人拖著長音在問:“誰?”可能剛才的聲音就是門開時發出的,讓他誤以為是人聲了。趙德山先觀察了一下週遭的環境,夜不是那麼黑,一切景物都幽幽地擺在了他的面前。一切都陰森森的,趙德山總覺得這陰森的背後似乎還有什麼。但他顧不得那麼多了,萬一有人路過,看到他這副鬼鬼祟祟的樣子,那就麻煩了。趙德山縮了一下身子,進了院子,輕輕合上門。
趙德山像個賊一般,躡手躡腳地走進了院子。院子裡到處長滿了荒草,草已經有半人高了,面前是個兩層高的會館。會館頂層的窗戶已經全沒有了,只剩下框架的窗戶宛如一雙雙瞎子的眼睛,空洞而直勾勾地盯著進來的趙德山。會館的一層有一排屋子,當中的那間屋子的門是最完好的一扇,即使這樣,也有半扇門已經傾斜了。風一起,這些破損的物件就會隨之發出令人發毛的聲音來。
趙德山悄悄繞過屋子,屋後是一個四合院,透過一個過道,又是一個格局差不多的院落。趙德山邊記著自己走過的路,邊走過一個又一個的過道。就這麼走了幾個院落,他發現這裡是一院套一院的格局,像是一個迷魂陣。原本,他是想找一個深一點的院子住,這樣比較安全,可越往裡走他越覺得自己在走向一個恐怖的深淵。越往裡走,他所產生的恐懼感就越強。趙德山在他的神志將要被黑暗中的詭異氣氛擊垮前,趕緊按原路退了回去,在第一個會館後面的院落裡找了間屋子躲了進去。
趙德山許久都沒有擺脫窒息的感覺,看著自己將要居住的地方,他就發慌得想逃。但想到剛才參加的那個批鬥大會,趙德山告訴自己有什麼比那還可怕呢?“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其實是人。”趙德山小時候因為一隻蟑螂而嚇得到處亂跑時,爺爺告訴了他這句話。當時他還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現在他終於頓悟到了。
院子裡漆黑一片。趙德山本能地想找一個人陪他一起住在這裡。那麼,傍晚時見到的那個劉管家住在哪兒呢?或許住在裡面更深的院落裡?反正趙德山進門時沒有看到他。如果他真的就住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