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雙臂,幾乎捏得我生疼,雙眼緊緊地盯住我,似乎不得到我的允諾和保證,他就不會鬆手。
和他相處到現在那麼多年,記憶中的他有冷漠的,有戲謔的,有溫柔的,有嚴肅的,也有痛苦的,卻很少看見他在我面前表現出如此強硬的一面來。即使是以前和他生氣、鬧彆扭鬧得最兇的時候,不論我說的道理如何離譜,如何強詞奪理,向來隱忍的他也頂多是板著一張撲克臉不理我,一個人半天不說話而已,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如此聲色具厲。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他到底做出了什麼決定?
我腦海裡不停地在思考著這些問題,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一時間還難以接受他如此大的變化,他見我半天沒有反應,手下的力量因為發急而變得越來越大,“回答我,雲,快回答我!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你明白嗎?”他用力地搖著我的肩膀,急於從我口中得到保證。
“我什麼事情都不清楚,你讓我說我也說不出什麼東西啊!……好,好,我知道,知道了,我一定記住!不論誰問我什麼,我都說不知道!”被他搖得發暈,我連忙扶住他的手臂大聲回答道。
“記住 ,不論是誰,翠希也好,維羅尼卡也好,包括你最親近的叔叔和麗佐,她們無論問你什麼,你都要說不知道,明白了嗎?”沃爾特那雙灰綠色的眼眸裡沒有絲毫的溫柔,有的只是令我心中發憷的嚴厲,他一再三令五申地要得到我明白無誤的保證和答覆,在他無形卻又強大的壓力下,我連連點頭,大聲回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沃爾特,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激動啊,你不要緊吧?”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但從他逐漸放鬆的手勁和鬆弛下來的面部表情來看,我的保證似乎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他一定是瞞著我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這個念頭在我見到他如此失常的舉動後,就在我的腦海裡一直不斷的翻滾著,聯想到他是軍中地下抵抗組織成員的身份、最近這幾個月來他在奧地利四處佈防的工作、昨天在公爵府裡他說過的那些象“託孤”一般的叮嚀、以及剛才他那句令我莫名心驚肉跳的話語,我似乎正在逐漸拼湊出一個事實:他們地下組織要開始新的行動了!
想到這裡,我的心一陣狂跳,只覺得自己背後的冷汗開始不停地向外冒,我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急道:“沃爾特,你不要嚇我,是不是你們……”他猛地低下頭,深深地吻住了我的唇,大力地將我朝他的胸膛壓去,熱烈而纏綿的吻成功地堵住了我尚未說完的話。同樣的人,同樣的吻,我卻在今天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和平常不一樣的感覺。
我緊緊地抱住他,在他急切地吻中體嚐到了類似於訣別的愴然,似乎他就要永遠地離我而去一般。他的吻帶著痛苦和難捨,帶著毅然的決心,也許我的猜測真的沒有猜錯!這種飄忽不定而又奇怪的感覺讓我不禁落下淚來。
當他放開我的時候,我睜開朦朧的眼睛一看,原來車子早已停在公爵府的門口了,而在大門不遠處還停著他來柏林時乘坐的那輛軍用轎車,看來他已經對這次行動做好了準備。他看了看車外,轉過頭來,輕輕拭去我臉上的淚水,低聲道:“我們到了,記住剛才我說的話,進去吧。”他先下車,走到我的車門前,為我拉開了車門。
我默默地下了車,在他面前站定,抬頭望著他,望著這個一身戎裝,與我定下白頭之約的男人,覺得自己似乎有好多話想叮囑他,想告訴他一定要小心,想告訴他無論如何都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想告訴他我一定會等他回來……好多好多的話,可一看到他的眼睛,他那雙灰綠色的眼睛,那雙帶著堅定眼神的眼睛,這些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我張了張嘴唇,臉上扯出一抹微笑來,千言萬語都只化做了一句話:“一切小心!”。說完,他點點頭,站在車邊目送著我離開。
我帶著滿腹的離愁憋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