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瑤期正要說話,那邊蕭靖琳回來了,手裡還端著一個沒有上漆的原木托盤,托盤上是一隻龍泉窯蓮瓣紋碗,等她走得近了任瑤期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藥香。
蕭靖琳將托盤直接擱到了還未收起來的棋盤上:“該喝藥了。”
蕭靖西看著那藥碗無奈道:“怎麼是你送來?”
“因為他們送來你不會喝。”蕭靖琳直接將藥碗端起來遞到蕭靖西唇邊,實話實說地拆臺。
蕭靖西偏了偏頭想要避過,蕭靖琳皺眉:“你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難伺候,吃個藥都扭扭捏捏!一口就下去了!”
蕭靖西抽了抽嘴角,看向對面忍著笑偏過頭去的任瑤期。
蕭靖琳不管這根本就不是想不想喝藥的問題,而是失禮不失禮的問題。
知道蕭靖琳固執地性子,蕭靖西接過藥碗,緩緩飲盡。
蕭靖琳接過空碗放回托盤,才轉身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不知道從哪裡找出來一個小紙包放到了桌上:“松子糖。”說完她也不看蕭靖西是什麼臉色,徑直就走了。
蕭靖西看著眼前的那包糖一陣無語。
抬頭看見任瑤期嘴角的弧度,蕭靖西不由得搖頭失笑。
他反而大大方方的將那包糖解開,遞給任瑤期:“你別見怪,靖琳她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去嘉靖關,已經許多年沒有回來了。”
在蕭靖琳眼中,蕭靖西還停留在許多年前的時候的樣子,而她這個妹妹反而成了姐姐。兄妹多年未來往,蕭靖琳也是想要與蕭靖西搞好關係,才從雲陽城來了白龍寺。
只是她常年在軍中,除了身邊幾個近侍以外很少接觸女子,所以她缺少了一般女子的細膩。
任瑤期反而不好說什麼了,她捏起一小塊松子糖放進了口中,緩緩咀嚼。
蕭靖西將松子糖放到任瑤期面前,自己並沒有吃。
只是被蕭靖琳這麼一打岔,任瑤期突然覺得蕭靖西這個人親切起來了。
當然,蕭靖西一直都是表現的平易近人,溫和寬容的。不過任瑤期還是覺得蕭靖西有些像是鏡中花,水中月一般,雖然美好得讓人忍不住心生仰慕,卻總少了些有血有肉的真實。
有風吹來,有淡淡的藥香飄了過來。難怪上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他身上也有藥香味。
不過蕭靖西有一種魅力,能讓別人在與他接觸的過程中忽視他身體不好的事實,只被他的風采所傾倒。
任瑤期也差點要忘記蕭靖西是個病人。因為他身上掌控者的氣勢太強了。
這時候,又有響動聲往後院這邊來了。
任瑤期抬眸,正好看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一步一跳地往這邊來了。
任瑤期眨了眨眼看清楚了之後不由得一愣,是祝若梅……
祝若梅因為斷了一隻腳的脛骨無法正常走路,他雙手是支在一個銅盆的三角支架上,以支架代替柺杖來的。
可能是因為出來的急了,頭髮只用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扯來的繩子馬馬虎虎地綁上了,他滿臉是汗,“走”得卻是極快。
蕭靖西也順著任瑤期的目光望了過去,不過一眼他便轉了回來,淡淡地笑道:“你的腿是不想要了?”聽著像是打趣之言,卻是讓人不敢接話。
跟在祝若梅後面的是蕭靖西的兩個小廝,兩人似是想要拉住他,卻是總被他不知道用什麼法子給避過了。明明是傷患,身手卻是靈敏的很,一點也不顯得笨拙。
祝若梅很快就“跳了過來”,任瑤期發現他頭臉,脖子上都是汗,連衣襟處也溼了一圈,想必是極難受的。
“你不好好養傷,跑出來做什麼?”任瑤期也不由得皺眉,輕聲責備道。
祝若梅雖然疼得冷汗直冒,卻還是露齒一笑,儘管看起來有些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