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塞涅爾。無論是丈夫凌深,還是鍾道寧和科林,都沒有隻把話題限在他們三個人才能聊的事情上,而是會在聊天中主動帶上他。尤其是科林,性格外向活潑,是插科打諢的一把好手,好奇但又不失禮貌地問了他很多問題,讓他不至於感到自己被冷落、或是被隔在他們三個人之外。在之後的用餐過程中,凌深也主動向科林和鍾道寧說了很多他去基金會幫忙的事情,告訴坐在對面的兩個人“塞涅爾幫了我很多”。
可越是氣氛融洽,越是被照顧到,他的心裡也越難過。
保鏢陳徵把塞涅爾送到後,就按照老闆的要求離開了,晚飯後是凌深自己開車帶塞涅爾一起回家的。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但他感到妻子的情緒有些低落。
塞涅爾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沉默地望著車窗外出神。
回到家後,妻子的行為也印證了他的猜想。塞涅爾很少這樣沉默地直接自己走進去,沒有等他進門後和他說話。
他換鞋後跟了上去,想著是不是該說些什麼。正當他要開口時,塞涅爾在樓梯口轉過身來。他看到妻子的眼睛都紅了。
塞涅爾就這麼站在一盞孤零零的照燈下,神情落寞。雖然看上去在竭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但發紅的眼眶卻出賣了他的難過。
“早上我騙了你,其實我晚上沒那麼多事,要早點結束工作也是可以的。”他的聲音不響,一字一句漸漸哽咽,措辭也混亂起來,“我知道你不愛我,也知道你喜歡的是他……你可能不記得了,明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但明天我要在競選總部,沒辦法趕回家。今天本想和你一起吃個飯……我不想見到他,我,我只是想和你單獨吃個飯……”
凌深怔立原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說句實話,早上他感覺到了塞涅爾有什麼話想說,不過他根本沒有意識往結婚紀念日那個方向去想。畢竟對以前的他來說,結婚那天沒有任何美好的記憶,他壓根不想紀念些什麼。被強迫的他根本不愛這個妻子,有什麼可紀念的?
但當塞涅爾紅著眼睛告訴他,只是想和他單獨吃個飯時,他感到心臟像被鐵錘重擊了一下,忽然有一陣猛烈的鈍痛。
如果塞涅爾知道他喜歡過鍾道寧,那他的妻子坐在那個餐廳的時候,心裡該有多痛苦?
眼下看到塞涅爾難過的神情,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既然下定決心要往前看,要試著和塞涅爾好好過日子,他就不能總是隻讓自己的妻子傷心。他應該做些什麼。
可能做些什麼呢?
像他這樣的人,心裡壓抑了太多的沉重的情緒,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浪漫因子,平時連說幾句好聽的話都不會。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的狀況,在倉促之下也根本說不出什麼能夠安慰人的甜言蜜語。他的內心被慌亂的情感所佔據,只有塞涅爾的話在撕心裂肺地橫衝直撞。
混沌的思緒和不善言辭的性格在這一刻成為了致命一擊,他的踟躕猶豫對塞涅爾來說已經意味著一個答案。
塞涅爾無望地垂下了眼,讓長長的睫毛掩住自己的目光,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後,就緩緩往樓上走去。燈光把他的背影拉得很長,黑黑的影子落在臺階上,顯得那麼孤寂,彷彿擺脫不了天生伶仃的命運。
凌深就這麼看著塞涅爾一步步走上樓,沉默地站著,沒有移開眼。這是他第一次體會到從前塞涅爾一直站在這裡望著他背影的心情。
原來真的會感到很難過。
回到房間後,他走進淋浴間,用涼水沖刷自己的身體。然而頭腦並沒有冷靜下去,一個更加炙熱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中: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作者有話說:
深哥和鍾醫生為什麼沒走到一起呢,因為他倆都是話少又冷淡還超級慢熱的人……科林就是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