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皓天真的好希望龍依可以跟別的產婦一樣,大哭大叫,又喊痛、又罵孃的。
偏偏她就只折騰他一人,而他也捨不得拒絕,畢竟,這孩子也不是她一個人就能有的。
既然懷胎十個多月的罪部是她在受,那麼這生產時的痛苦。他多多少少分擔一點也是應該的嘛!
不過……
“龍依。”他打著商量的語氣。“你要不要換一隻手啊?”他的右手已經痛得受不了了,他願意貢獻左手,不知她意下如何?
她沒有說話,只是抓住他自動送上門的左手,繼續咬。
“唉喲!”好疼啊!她怎麼可以耍賴皮?兩隻手一起咬,那叫他待會兒怎麼拿筷子吃飯?
他雖然雙腿不便,洗澡、起身、穿衣……很多事情都得靠別人幫忙。
但他的自尊心一向很高,獨獨吃飯一定要自己來,不讓人喂。
可現下被她這樣一搞,什麼風采、尊嚴都完了。
他……他他他……他就快要忍不住地滑下一眶英雄淚了啦!
突然,他手指上的痛苦激增了十分。
“啊!”他放聲尖叫,直覺那痛苦攪得腦袋都成漿糊了。
隨後,一陣娃啼響起!
“哇哇哇……”
孩子出生了,這折騰得他一對父母死去活來、又活來死去的小傢伙終於出世了。
突然,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杜皓天的腦海——
“臍帶血!把臍帶血給我留下來!”
這如果是在一般醫院,他又是個平常百姓的話,鬼才理他這突如其來的命令。
但這間教學醫院是朱家開辦的,他又是朱世紳最疼愛,也是唯一的外孫。
因此,一干醫護人員立即卯起來為這位大少爺驀然興起的念頭忙和得不可開交。
就在那邊的專業人士正忙著為儲存臍帶血而哄亂成一團時,護士已抱著擦乾淨的小娃兒送到滿臉汗漬、一身疲憊的龍依手上。龍依嘴邊還殘留著幾點因為啃咬杜皓天的手指而被噴濺上的血漬,那模樣瞧起來還真有幾分的……可怕。
但還是及不上她懷裡那個皺巴巴、又紅通通的小傢伙。
人人都說孩子是上帝恩賜給人類的天使,天真無邪、美麗可愛。
……為什麼她一點也看不出來?
小傢伙的樣子瞧起來活脫脫就像是一隻少了些毛的猴子嘛!
不過摟在懷裡溫溫的、軟軟的,那緊閉的眸子裡不知藏了什麼樣的神采?握起的拳中不知想要掌握些什麼夢想?他小小的腦袋瓜裡又都轉著啥念頭呢?
不知不覺地,她心底的荒漠飄起一陣溫暖細雨。
那原本被深埋在荒漠底下,才掙出一點點青芽的植物接受了雨露的滋潤,飛快地生長了起來。
她感覺冰封的心靈在震顫,就因為這個醜不啦嘰的小傢伙。
“怎麼了?”杜皓天發現她狀似平靜的圓眸底下正掀著滔天巨浪,關心地問道:“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我讓人給你檢查、檢查。”
“我沒事。”不過她緊了緊抱著孩子的手。
不管再冷血無情的人,對於產自本身血脈的一塊肉,總也是有幾分不同的吧?
她自認看透世情,對這炎涼人間也是失望透頂,因此養出了一副狠硬心腸,但要她就這樣把這個紅通通的小猴兒給扔進垃圾堆裡,她……還是做不到。
是她太蠢,還是她的親生父母心太狠?她真的不知道。
她感到無限的疑惑、萬分的迷惘……
自從生下孩子後,龍依就變得異常的沉默。
醫生說,她可能是得了產後憂鬱症,還說現在很多產婦都是這樣,尤其她還這麼年輕,乍然為人母親,不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