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匾,歪歪斜斜地掛著,隱隱可見四個金漆大字:瓦罐之寺。
當然,魯智深識不得字,他只顧一頭鑽進門去。可是,等他放眼望去,見到的卻是一座破敗的寺院,風吹過,還隱隱傳來鐸鈴之聲,感覺那般淒冷。頓時間,他心裡涼了半截……
此刻,夕陽西沉,天色已暗,不時還傳來一兩聲老鴉的嘶叫,讓這深山孤寺顯得更加陰森了。“好一座寶剎如何變得這般破敗?”緩緩走了幾步,魯智深止不住暗道,覺得可惜了。
在院中四下探看了一番,魯智深便投知客寮來了。誰料他近身看時,知客寮的大門早已不翼而飛,四周牆壁也都潰倒了,裡間的椅子櫃子更加破爛不堪,沒一樣好的。
又來得方丈室門前,只見門上掛著一把鎖,鎖上落滿了燕雀的糞便,地上更是一片狼藉。
“嗵――”魯智深使力將禪杖往地上一戳,大聲喊道:“有人在麼?……有人在麼?”可是叫了半天,也沒人吱應一聲,就連個鬼影兒也沒有。
七轉八轉,魯智深又來到後院香積廚,一看鍋都沒了,灶臺也塌了半邊,心裡不免更加氣憤,禁不住大罵:“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連個人都沒有!”見監齋使者的佛像尚算完好,他忙雙手合十,彎腰拜了拜。
取下包袱放在佛像腳下,魯智深只提了禪杖,又四處尋找。
待尋到廚房後面的一間小屋,卻見幾個老和尚坐在地上,一個個面黃肌瘦的,毫無血色,仿若干屍一般。魯智深見了,好不氣憤,上前便大聲喝道:“你這些個大和尚好生無禮,灑家在外面喚了半日,也沒人吱應一聲,都啞巴了啊!”
一個老和尚忙道:“你是哪來的和尚?莫要這般大聲!”
“灑家是五臺山來的僧人,”魯智深道:“路經此地,見天色已晚,特來貴寺掛單投宿,討頓齋飯吃吃……”
老和尚道:“我等幾個三五天不曾有飯下肚了,哪裡有飯討與你吃?――快些走開!”
魯智深沒有多想,只道是老和尚小氣,不肯給他飯吃,所以忙陪著笑道:“灑家趕了一天的路,腹中飢渴,你們沒有飯,胡亂給俺吃些粥也行!”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雙手合十道:“你是五臺山活佛處來的高僧,敝寺本應好好招待,無奈寺中並無一粒齋糧,因此不能招待貴客,還請貴客早早下山,另尋他處掛單。”
“胡說!”魯智深怒了,大聲吼道:“偌大一座寺院,如何就沒有齋糧?分明是故意欺俺,不肯與灑家吃一些,好生小氣!”
老和尚道:“不敢欺瞞貴客,原本我寺裡也有許多田產,香火旺盛,不愁齋糧。只因來了一個雲遊的和尚,還有一個道人,他們二人武藝了得,將寺中僧人好一頓毒打,住持長老與他們爭執,也叫他們活活打死了。寺裡僧眾因懼怕他們,走的走、散得散,只剩下我等幾個老傢伙,就快餓死了,哪裡還有什麼吃食?……”
“一個雲遊來的和尚,再加上一個道人,他們有何本事,膽敢如此妄為?”魯智深忙道:“――你等為何不去官府告他們?”
“貴客有所不知,此地偏遠,官府從不過問,即便官軍來了也禁不得啊!”老和尚搖著頭道:“那和尚跟道人又會功夫,殺人不眨眼,我等年老無力,如何敢與他們爭鬥?”
魯智深道:“那二人是何來頭,可有甚名號沒有?”
老和尚聽了這般一問,心下一驚,渾身都顫慄了一下,他慌忙抬頭四下看看,見沒得別人在旁偷聽,方才湊到魯智深耳邊小聲說道:“那和尚本名姓‘崔’,法號‘道成’,綽號喚做‘生鐵佛’;那道人姓‘邱’名‘小乙’,因為輕功了得,能飛簷走壁,所以被人喚做‘飛天夜叉’。此二人兇狠殘暴,殺人不眨眼,全然沒有出家人模樣,倒像是土匪強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