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忽然心有疑惑,忙又問魯智深道:“師兄,你如今要投哪裡去?”
魯智深笑道:“這俗話說的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此去滄州,路途遙遠,保不準要出什麼意外,灑家放心不下,乾脆一路送賢弟直至滄州――也免得遭了小人陷害!”說到最後,他猛地瞪了二位公人一眼,好生霸氣。
那薛霸和董二人被魯智深一瞪,嚇得趕緊又低下了腦袋,哪裡還敢看魯智深的眼睛?
然而,這薛、董二人聽了魯智深要一路送林沖去滄州,不免又暗暗叫起苦來――有魯智深在,他們如何取得了林沖性命?如果貿然硬來,豈不自尋死路?他們二人原本以為,魯智深送完一段路程便會離去,到那時再尋個機會結果了林沖性命,仍然可以回去跟高太尉覆命交差。
可如今魯智深要一路送下去,這二廝如何有得機會下手?因而,他們二人低著頭對看了一眼,只能暗暗叫苦。然而,魯智深卻不允許他們兩個低著頭瞎嘀咕了,當即便指著董吩咐道:“你這大個子,輪到你背俺兄弟了!”
林沖原本想讓魯智深不必送了,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董便一把背起他就走,身子一晃,他腳下難免又痛了起來。咬了咬牙,忍住痛,但林沖一時就忘了要說啥了,因而只好作罷。出了村子,又是魯智深大步走在前面,不過這一回輪到董揹著林沖,而薛霸那廝則提著水火棍子和行李跟在後面……
自此上路,魯智深喊停就停,說走便要走,他又是個火爆脾氣,那薛、董二位公人做事稍有不順他眼的,輕則罵之,重則暴打一頓――他們二人如何敢違逆?只得一路順從跟著,好生伺候,就連說話也不敢大聲。
約莫行了三二十里地,來得鎮上,魯智深尋了一輛太平車,叫董推著林沖走在前面,他和薛霸跟在後面。如此一來,趕路也順當多了――自此每日趕路,日出而起,日落投宿。
一路上,魯智深買來酒肉與林沖對著吃,也少不得二位公差的。然而,薛霸和董二人心中暗懷鬼胎,又遭魯智深連番打罵,實在苦不堪言,但是逃又逃不掉,也不敢逃,怕回去跟高俅沒法交代,也難逃一死……無法,他們只得一路跟著。
就這般一連趕了十七八日,離滄州牢城僅有七十里路程了,加緊趕路,大半日便可到達。
魯智深跟人打聽清楚了,這一路上再無僻靜險要之處,又見林沖腳上的傷處已經大好,因此在松林裡歇息之時,他便尋思著與林沖分手告別,早日回東京大相國寺去。因為他這次出來得十分匆忙,根本沒來得及跟智清長老告假,也沒知會張老三和李十四那幫潑皮閒漢一聲,難免有些擔心。然而,魯智深一時又不好跟林沖開口,因而只顧抱著酒葫蘆吃酒,一臉的沉悶。
林沖不是粗莽之人,見魯智深只顧吃酒,片言不,心中自然見疑。平日裡與魯智深相交,他素知魯智深性情爽快,有話說話,從不拐彎抹角,今日見他這般,定有難言之隱。於是,林沖喚了聲“師兄”,便問道:“我見你眉間緊鎖,又只顧自己悶頭吃酒,想必心中有事,何不說來與小弟聽聽?”
“賢弟,”魯智深終於停止吃酒,他把酒葫蘆遞到林沖手裡,方才說道:“灑家已經跟人打聽清楚了,此去滄州牢城僅有七十里地,一路上都有人家,也無險峻之處,如今你身上傷處已漸好,灑家也可以放心了……”
林沖心裡一急,忙問:“莫非師兄要走?”
“唉!”魯智深輕嘆了一聲道:“灑家離開寺裡已逾半月,當初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向智清長老告假,唯恐長老擔心掛記,灑家還是早些回去為妙。只是……只是今日一別,俺們兄弟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灑家……灑家心裡實在不捨……”
林沖仰頭吃了一口酒,心中難免澀苦,嘆道:“小弟也捨不得兄長,只是千里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