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回神,對著青無說道:“以後,你的主子只有七殿下一人了。”
“是。屬下定不辱命。”青無的聲音堅定地響起。
青無退下去了,暗夜的靜默便開始肆無忌憚地侵入心肺。案上的奏摺已堆得很高,卻被推到了邊角上,輕風中燈影搖晃,淺影帝的書執在手中,是他向來不很感興趣的雜記,顯然是那個不懂父皇心事的笨孩子落下的。伯無在門外輕聲推門進來,把冷掉的參茶倒掉換成熱的,雖然知道應該提醒皇上休息的時間到了,卻終於還是沒有出聲,倒了熱茶便又輕聲出去了。心裡嘆氣,皇上的書,依舊沒有翻頁呢。
淺影帝心裡依然在害怕。從且歌胸膛裡的心跳驟然停止那一刻開始,便無法停止害怕。那天害怕的是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淺且歌,而後害怕的是,所謂的愛。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這般安心,覺得不孤單。
愛一個人的時候,卻會這般懼怕。心裡湧起的潮汐過於洶湧,無法抗拒的力量要吞沒所有所有,一切一切。一不小心,就會變得一無所有。他從來沒有過這樣巨大的懼怕。從來沒有過。
可是,他終於還是懂得了什麼是所謂的愛了麼。
淺且歌,父皇會失去自己,失去一切,唯一隻剩你。唯一隻剩你。
淺且歌。淺且歌。淺且歌。
御書房幢幢燈影貼在窗上,搖晃了整整一夜。淺影帝一夜不眠,一直念著同一個名字,不知覺地,天就亮了。
而另一邊的月華殿一角的屋子裡,一個細柔清透的聲音,也唱了一夜的搖籃曲,是淺影帝一度唱得極難聽的那首,間歇中隱約是“且歌乖呀且歌睡覺啦……且歌乖呀且歌睡覺啦……”
直到天微微亮起來,床上的小人兒起身胡亂套上袍子,總是系不好衣帶,便有些惱,直到坐在床邊穿靴,卻怎麼也夠不著,才埋怨地道:“父皇脾氣最壞。”而後赤腳跳下床,才套上靴子。出門右拐,住後院練武去了。
青無在暗處一直跟著,不久後,在不經意地抬頭間,竟遙遙看到,屋瓦頂上,升起太陽。沒有溫度的陽光,卻直直地照進心裡去。並非陽光刺眼,卻依舊想要流淚。
作者有話要說:
34
34、章節34 。。。
淺影帝遇刺的事雖然在當晚驚動了許多人,卻很少人知道七殿下受傷的事,淺影帝亦是下了禁令不得宣揚。所以連如皇后,也只是高興著她家且歌寶貝回來月華殿,並不知道她的寶貝經歷了怎樣的生死攸關。
淺且歌幾日來都因為父皇的強制命令不得去太學院和武場,便每日躲到冷園去,未時太陽偏西了才抱著一大束的強瞿回到月華殿。用了晚膳才由暗道到日耀殿去,什麼也不做,只窩在床上看書,等把那張龍床滾得亂糟糟了,才抱著父皇的枕頭又回去月華殿。每日這樣重複著,淺影帝便每日臨睡前站在亂糟糟又少了枕頭的床前,靜默許久,而後吩咐伯無再去準備枕頭,就著亂糟糟的床鋪睡去。若不是知道那不懂事的笨孩子即使晚上不能熟睡也對身體無礙,他大概也不敢這樣縱容自己的笨拙吧。
但懷裡少了個睡癖差勁的小東西,還是無法習慣。
夜半的時候,淺影帝被一個輕雷驚醒,恍惚中發覺懷裡摟著的只是一團被子,心裡一驚,跳下床,還未著衣穿鞋就往外跑。雷聲聽著輕,外頭卻已大雨滂沱,大顆大顆地砸在身上,淺影帝瞬時便溼了一身,裡衣貼在身上,冰冷霸道地侵入骨血。顧不得這些許多,淺影帝往時步法漂亮的輕功,此時卻急得踉蹌不穩。
終於站定在淺且歌的屋外,模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