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她驚慌地衝到父母的房間,卻發現房裡空無一人。窗外雷聲炸開,幾乎要把窗子都震破,幾秒鐘後,屋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剛才的巨雷炸斷了那一帶的電纜。無邊的黑暗時時被破空的光芒與炸雷劈裂,她就那樣裹著被子,縮在地上發著抖,恐懼到連哭都哭不出來,一直捱到天矇矇亮,父母才紅腫著眼睛回到家裡,原來正是這一夜,最疼她的爺爺,已經離她而去。她的成|人式,就這樣伴隨著雷鳴,電閃,黑暗,鮮血,以及死亡,令她永生難忘。
而如今,又是這樣的黑暗,她似乎又陷入與當年一樣的無助境地。沈安若貼著牆角慢慢地摸索,每一秒都是煎熬,她記得包裡便有一枚小手電,偏偏那僅僅幾米的路,她似乎總也走不到。又一道閃電劈過,她覺得心臟要脫落,卻終於藉著那光看清了路,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摸到扔在地上的手袋。明明要找手電,卻掏出了手機,手機那點微光終於稍稍拯救了她,她需要聽到別人的聲音,以證明自己並沒有被上天遺棄在這個孤島。手機撥出去,才看清是程少臣的電話,她並不打算找他,但她順手按了通話鍵,上一個電話恰是他打來的。她匆匆地要結束通話,程少臣卻已經接起。當他的聲音從遙遠的另一端傳來時,沈安若覺得恐懼減輕了許多。
“……”
“沈安若,你在嗎?怎麼不說話?”
“……”
“雷雨天不要打電話,很危險,以後記住。”
“……”
“你怎麼不說話?你喝酒了嗎?”
“……你怎麼知道?”沈安若終於找回自己的語言能力。
“我聞到很濃的酒味。”程少臣輕笑起來,沈安若突然感到安心。
“你找我什麼事?”
“沒事,我打錯電話了,掛了吧。”
“你有檔案袋忘了我車上了,要我給你送過去嗎?”
“不用,不是急用的檔案。你公司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嗎?”
“嗯。”
話題告一段落,突然便陷入一片寂靜。又一個閃電劈過,沈安若本能地把手機移得遠一些,正要關掉通話,聽得程少臣的聲音隱隱地傳來:“沈安若,你在哭嗎?”
她呆了一呆,剛才她的確抽泣了一下,但連她自己都幾乎聽不見,她幾乎疑心程少臣就站在她對面的黑暗裡,而她卻什麼也看不見,突然又害怕起來。“這一片樓停電了,我怕黑。”彷彿這樣說可以給自己挽回一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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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臣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沒停電,只有你的屋子是黑的,大概跳閘了。”
電源總控就在玄關處,她此刻的頭頂上。她摸出包裡的手電,原來真的跳閘了。屋內霎時又一片明亮,晃得眼睛都睜不開,沈安若漸漸地找回呼吸、心跳,以及冷靜自持,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連底氣都足了,腦子也開始靈光起來:“程少臣,你怎麼知道只有我的屋裡是黑的?你在哪裡?”程少臣那邊靜默了片刻,手機裡傳來嘟嘟的斷線音。
剛才又有閃電劈過,而他似乎在戶外。沈安若擔心起來,立即又撥了回去,還好仍是正常的撥號音,不緊不慢地拖著長音,她有點焦慮起來,足足響了六七下,電話終於又被接起,她急急地問:“你在哪裡?你沒事吧?”
電話那一頭仍是靜默,但聽得到呼吸聲。大約過了很久,或許也沒有多久,程少臣的聲音悠悠地傳來,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沈安若,我突然記起我們在酒吧遇見的那一晚。”
沈安若也沉默,似乎在等待,又不知在等些什麼,心底有隱隱的惶恐。
“我很想知道,那一天你的邀請,是否還在有效期內?”
沈安若聽到心裡有東西崩塌的聲音。她喝了許多的酒,雖然仍是清醒,卻足以令她反應比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