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躲不過……
其女嫁入山東孔家,孔家與琅琊王氏為舊有親。
只因這一點干係,橫難便再度從山東燒回了金陵。
剛剛平息了沒二日的大清洗,再度燃起。
作為“災源”的黃家,第一個,被抄家流放。
滿府悲聲。
唯一值得慶幸的,這一輪抄家,與上一輪抄家相同。
除非死賴著不走,反抗鬧事,否則,只要在限定的時間內離府,就不會有人催逼。
更不會有人打罵。
甚至,連私藏財產都不理會,在限定時間內,也不禁出入……
只要不帶箱籠,不要再想著變賣財產,不跑路即可。
也沒機會帶了,各家的賬房銀庫最先被控制住。
其餘的一點私房,又值當什麼……
也正因此,黃道益才有時間,再度憑弔一番祖宅……
“父親……”
忽然,一個同樣穿著儒衫的中年人,步履踉蹌的走過來,雙眼通紅,面色哀絕。
“我儒家修身齊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雖離故土遠行乃哀事,然黑遼亦是華夏之土。
耕讀傳家,亦可為也。
汝緣何悲慼至斯?”
黃道益淡淡的道。
中年人為其子,名喚黃昌,他躬身哽咽道:“父親,岳丈,岳丈他老人家,去了……”
黃道益聞言,波瀾不驚面色終於發生了變化,眼眸眯起,沉聲道:“滄月公雖好杜康,然身體素來康健。
上旬日,我尚與其相會,他怎會忽然故……”
話未說完,想到了什麼,眼神一滯……
黃昌悲慼道:“岳丈他老人家留絕筆言,生於烏衣巷,長於烏衣巷,不求功名利祿,只愛讀書喝酒。
一生足矣,焉能受辱於匹夫之手?”
最後一言,黃昌悲絕吼出!
黃道益聞言,面色蒼白,一瞬間,又老了許多。
倒不是因為老友故去,而是因為他在獨子眼中,看到了死意。
儒家尚死,敬死。
死者為大。
只是……
黃道益看著資質絕佳更甚於他的兒子,嘆然道:“昌兒,生死是小,道統為大。
張子言:我輩儒生,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往聖之絕學,總歸需要儒生來傳遞。
此儒家浩劫之日,滄月公以身死為快,卻也埋沒了多少聖道。
若黃家真要有人,需一死而證清名,為父希望那個人,不是你……”
“父親!!”
黃昌聞言,聽出黃道益言中之意,震撼的看著黃道益,悲痛道:“兒子豈敢逼老父去……父親乃天下尊崇的大儒,當可傳繼往聖絕學。”
言語中,存著濃濃的殉道死意。
黃道益笑的沉重,道:“昌兒,你難道還看不透嗎?活著,要比死去更難啊。
你就忍心,讓為父一人,扛起聖道之重?
黃家藏書閣內的孤本,為父一人,無論如何都記不全啊。”
“父親……”
黃昌淚流滿面,看著黃道益道:“我等從未為惡,友善鄉民,連官也不去做,不爭權奪利,只耕讀傳家,修身養性。
黃家滿門皆君子!
緣何,要罹此厄難?”
黃道益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茫然,搖頭道:“我觀慈園那位,雖行事跋扈張揚,不敬儒道。
可是……
並非暴虐之人。
實在想不出,為何他會行此株連之事。”
“老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