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舉著鹽水走到旁邊的座位,就聽外面有人說,哎,你誰啊?下一刻,男人清冽如風的聲音隔著牆一點點傳過來,他說:“我是裡面那人的……朋友。”有點澀。
將吊瓶掛在支架上,林煙坐下來,扎著針的左手擱在扶手上,*的,不是很舒服。
她低著頭,有人走進來,坐在她右手邊。
視線裡是一雙男人的皮鞋,然後是淺色西褲,永遠熨的筆挺。
上一回她說得已經很清楚了,這人……林煙皺著臉,滿心不悅,冷冰冰道:“寧……”
“林煙,我沒別的意思!”
寧則遠打斷她的話,又解釋說:“這麼晚了,你一個女人……”
這個理由林煙沒法反駁,何況,她現在手裡拖著個吊瓶,再怎麼躲依舊在這個輸液室裡……林煙板起臉,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的電視。她似乎看得入神,再沒有和旁邊人交談的打算。
寧則遠也不再說話。他垂著頭,安靜地坐在旁邊。那些柔軟的碎髮落下來,根本看不清他眼底覆著的神色。
輸液極慢,時間很長,兩個人靜靜坐著,根本不知所謂。
中間林煙的電話響了,在t恤左邊的口袋裡,她側身拿出來的時候沒有握緊,一下子滑下去。寧則遠替她撿起來,看著螢幕上閃爍的名字,他頓了頓,畫蛇添足地說了一句,“佟先生的……”說著遞給林煙。
林煙客氣地道謝,手指輕滑接過來。
“阿煙,你怎麼樣?要不要我過來陪你?”佟旭東問。
他的聲音有點大,寧則遠聽到一點點,白皙的俊臉不禁微微有些熱,一種尷尬和自我厭棄從心底一點點蔓延開來,他緩緩起身,踱步去診所外面。
夏夜的風又悶又熱,寧則遠還穿著早上去參加商界會議時的襯衫和西褲,這會兒看上去特別蠢。他鬆開幾顆釦子,又將袖口挽上去一些,那種窘迫的熱意才漸漸消散下去一些。
他到底在幹什麼啊……
斜飛入鬢的長眉擰著,是個解不開的結。
一窗之隔的林煙正低頭不知說著什麼,下頜角度柔美,耳畔碎髮落下來,安靜美好的像一副畫。
那是他走不進去的世界,那是他只能遠遠觀望的世界……眸色黯然,寧則遠轉過身,望著空曠的街道發呆。
“我沒事,你在家照顧珍珠吧。”林煙說。
佟旭東嗯了一聲,又說:“你身份證放哪兒了?我到處都找不到……”
“身份證啊……”林煙想了想,說了幾個可能的地方。
耳畔傳來窸窸窣窣尋找的聲音,她無聊地抬起頭,發現站在那個地方的那個人已經走了……林煙微微怔了怔,眼簾低垂,電話那頭的佟旭東說:“還是沒有。”
林煙說:“等我回來再找吧,別吵到珍珠睡覺。”
佟旭東似乎有些遺憾:“我明天上午就幾小時假……”
林煙抿唇笑了笑,再抬眼時,就見不遠處寧則遠拎了兩瓶礦泉水走過來,他擰開一瓶喝了一口,視線遙遙望過來,似乎看她打完沒有,小心翼翼地……
隔著玻璃,目光又撞在一起。
林煙垂下眼,佟旭東還在說著話,她靜靜聽著,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也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護士進來拔針,她才發現已經掛完了,林煙自己竟絲毫沒有察覺。她掛了電話,客氣地向護士道謝,護士指著外面,笑著說:“你朋友提醒的。”林煙微微一怔,走出診所。
寧則遠立在門邊,擰開的那瓶水他喝了大半,見她出來,問道:“渴麼?”
林煙搖頭,沉默地往回走。
這會兒已經夜深了,路上沒有什麼人,老舊居民樓附近的設施不夠好,路燈暈黃,勉強能看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