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趴趴的耳根壓在江望發硬的指骨上,連著自己的手一起,壓到側頸。
早在手被攥住的那一刻,江望的呼吸就已經停住,現在手的位置塵埃落定,江望才敢小口小口喘起氣來。
酸脹的情感潮水般湧上,從那截發軟的耳根,一路傳導,毫無阻礙進到江望的胸腔。那拳頭大小的事物在小小胸腔裡彷彿無主之物,叫囂著要衝破胸膛。
江望目不斜視看著前方車況,一顆心卻早已撲到被晏懷瑾壓住的手掌之上。這樣無意識、備有信賴的舉動,在經年累月中助長了江望對晏懷瑾的佔有慾。
還能依賴誰——
車窗外頭,已過立夏的陽光灼熱又惱人,江望卻在其中看見了不可改變、不可阻擋的未來。
除了江望,晏懷瑾還能依賴誰。
「……已經到了嗎?」
初醒的眸子瀰漫著水霧,感受到車輛的制動,晏懷瑾探頭看了兩眼外側的景物。
並非家門口的事物。
「還有一個路口,睡得好嗎,哥?」
在開車的男生感受著手中的觸感,默不作聲。
「……嗯。」
不合時宜的午睡顯然遲鈍了男人的感官和神思。
他慢慢點了下頭,半闔的眼皮才完全睜開,水潤的桃花眼眨了又眨,似乎試圖把盤踞在大腦的困寶寶趕出。
「對了……張祁喊我們週六去一下酒吧,他說要給小朋友過生日。」
酒吧裡那張格外年輕的臉在腦海里一閃而過,江望瞭然。
「週六幾點?」
「……好像是六點,他說小朋友那天還要補課。」
說著說著,睏倦捲土重來的身體,不爭氣地打了個哈切。
原本盛滿眼眶的淚珠,順著臉頰滑下,想著伸手拭去淚珠,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握著什麼——
晏懷瑾驚得忘了動作,睏意頓消,圓潤的淚珠就這麼在下巴匯集,滴落。
「我、你、」
初醒的舌頭和牙齒打架,愣是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剛剛你睡著的時候,自己——」
江望話沒說完,話裡的意思卻已經表達到。
已經決定要保持距離的,怎麼能握著弟弟的手睡覺呢。晏懷瑾暗罵自己不爭氣,微長的眼睛睜圓,桃花眼變形一瞬,似乎是不可置信。
「怎麼了嗎,哥?哥握著我的手睡覺有什麼問題嗎?」
江望明知故問。
晏懷瑾糾結,對於哥哥弟弟當然沒問題,但對於沒血緣關係的、其中一個還是同性戀、另外一個似乎有雛鳥情節的兩人來說,就有點問題了。
但越是如此,越不能表現出自己對這件事的在意,晏懷瑾心裡拎得清。
於是,他收起面上的驚訝,努力平靜地說:「沒什麼問題,是我大驚小怪了。」
江望好像早就料到晏懷瑾會這麼回答,話音剛落,就聽到江望的聲音:「對啊,哥哥握著弟弟的手睡覺能有什麼問題呢——肯定沒問題的。」
「嗯、嗯,沒問題。」
晏懷瑾順著對方的話答應下來,心底卻覺得不太對勁。
但男生那張臉上的笑容太具有欺騙性,讓剛從困頓中驚醒的晏懷瑾很快忘掉了這件事。
花壇旁,最後一次轉彎後——
「好了,哥,你先上去吧。晚上有什麼想吃的嗎?可以幫你買回來。」
晏懷瑾下意識拒絕,「沒什麼想吃的,不用了。」
「哥,真的沒什麼想吃的嗎?」
男生的手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探頭和站在副駕駛外的晏懷瑾對上眼,那雙平日暗藏攻擊性的眼,此刻因為仰視的緣故,融成一片汪洋,似乎有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