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武峰摟住安雁,撫著她的頭髮,說道:“雁子,忘了我吧。我這一走,就是九死一生。就算是能揀條xìng命,這輩子恐怕也很難再回來了。偷越國境出去的人,是不能回來的。聽話,忘記我吧。”
安雁掙開蘭武峰的懷抱,向後退了兩步,眼睛裡露出一道決然的神sè:“峰子,你記住,我安雁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這輩子絕不會再嫁給別人的!這個孩子,我一定會把他生下來,把他養大。我家已經不要我了,從此以後,我就是你蘭家的人,我會侍候你媽,直到她閉眼。峰子,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你都要永遠永遠地記住,我安雁是你的女人!”
“雁子!”蘭武峰的眼淚也撲簌簌地落了下來,他走上前,抱住安雁,說道:“雁子,你這是何苦呢。”
“峰子,既然你考慮好了,那就趕緊走吧,省得夜長夢多。”林振華提醒道,他對於這件事的看法,倒沒有蘭武峰和安雁那樣悲觀。
他知道,如果蘭武峰真的能夠順利地越境到緬甸去,未來還是有回國的機會的。隨著國家政策一天天走向開放,許多在時下覺得不可能的事情,幾年之後都會變得比較容易了。甚至於在金三角的**老兵,都有回鄉省親的機會,更何況蘭武峰其實並沒有什麼罪過呢?
安雁也知道現在不是纏綿的時候,多耽誤一會,蘭武峰就會多一分風險,於是便忍著悲痛的心情,開始給蘭武峰收拾離家出逃的行李。
蘭武峰來得匆忙,所有的行李都沒有帶。林振華回到自己在潯陽的房子裡,找了一些自己的衣服交給蘭武峰,供他在路上換洗。他又到會計畢敏那裡領了1000塊錢和一些全國糧票,讓蘭武峰收起來,作為一路上的花銷。
林振華倒不是拿不出更多的錢,他想到,如果蘭武峰身上帶了太多的錢,反而容易引起jǐng察或者“小腳偵緝隊”的注意。在當年,1000塊錢也算是一筆鉅款了,足夠蘭武峰到雲南的路費。
一切都收拾停當之後,林振華和安雁一齊把蘭武峰送到了火車站,目前公安機關還沒有來抓人,他可以藉口出差,輾轉前往雲南。等到豐華公安局真的開始發通緝令的時候,他應當已經遠走高飛了。
一路上,蘭武峰一直在和安雁說著離別的話,安雁已經哭夠了,此時臉上已經帶上了一種與她的年齡和xìng格都完全不符的堅毅之sè。看起來,她真的是做好了終身不嫁、苦苦守候蘭武峰的心理準備了。
趁著等車的時候,林振華把蘭武峰拉到一邊,遞給他一張寫著幾個數字的小紙條,說道:“峰子,這個東西你收好。如果你真的能夠出去,相信你用得上。”
“這是什麼?”
林振華把嘴湊到蘭武峰的耳朵,輕輕地說了幾句什麼。蘭武峰的臉sè驟變,他把小紙條塞還給林振華,說道:“林哥,這怎麼能行,我不能用你的錢。”
“你混蛋!”林振華惱了,他的眼睛立了起來:“峰子,你真打算出國去當乞丐嗎?”
“可是……”
“可是什麼!”林振華道,“峰子,咱們也是三年的朋友了,咱們之間的交情,還不值這幾萬美元嗎?別忘了,家裡還有安雁在等著你,還有你媽也在等著你。你得好好活著,還得想辦法混出個名堂來,沒有錢,你拿什麼混?”
蘭武峰收起紙條,含著淚說道:“林哥,你的大恩,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報答了。”
這張紙條上,寫著一個瑞士銀行的賬號以及對應的密碼,那個賬戶裡存著10萬美元。
林振華道:“峰子,好好活著,就是報答我了。我相信,有朝一rì我們還會見面的。”
上車的時間到了,蘭武峰與安雁緊緊地擁抱了一下,然後毅然地走向了檢票口。安雁不顧所有旅客的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