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張張的,幹什麼。”我瞪了他一眼。
“公主!”小陸子行了個禮,指著府門口的方向,“聖旨到了!”
李悠偕全府擺香案,接聖旨。
宣旨的太監臉很生,淡淡地睨我一眼,“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痛先皇聖德崇文世宗皇帝駕崩……”
我的腦袋“轟”地一聲,抬頭盯著那個太監,好像他不是真實存在的,現在這個場景虛幻得跟夢一樣。聖旨中間繁複的文字,我一個都沒聽懂,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抽離了。晴天之上,一道霹靂。
“奉先帝遺詔,宣金玉公主李畫堂及駙馬隴西王李悠即刻進京參與舉哀,不得延誤,欽此。”
宣旨太監把聖旨遞給李悠,李悠卻沒有伸手接,也沒有喊萬歲。
太監的臉色一青,隨同太監而來計程車兵已經按向腰間掛著的佩刀。太監尖著嗓子說,“大膽李悠,居然敢不接聖旨!”
我尚處在巨大的震痛之中,跪扶著身邊的小陸子,腦子一片空白。
李悠慢慢地站了起來,直視太監,聲音威嚴而又冰冷,“先帝遺詔?先帝的什麼遺詔?公公可否帶了先帝的遺詔前來給本王過目?”
“大……大膽!”太監身後計程車兵紛紛拔出了刀劍,對著李悠。
“放肆!”李悠喝了一聲,那幾個士兵瑟瑟抖抖地往後退,宣旨太監的氣勢也弱下去了,“先……先帝的遺詔……詔在新帝的手中……不,不曾帶來……”
“小東!”李悠頭也沒回,“去把我書房裡的長形錦盒取來。”
“是!”小東小跑著去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面面相覷。我用力地掐著小陸子的手臂,怔怔地看著李悠的背影,只覺天旋地轉。這一刻,他好像離我很遠。他想幹什麼?他在懷疑什麼?
很快,小東就把一個錦盒取來了。李悠開啟來,居然拿出一道明晃晃的聖旨,展開來唸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大行之後,命公主李畫堂和駙馬李悠皆不得進京舉哀。欽此。”
眾人皆是一怔,宣旨的太監指著李悠還沒開口,李悠就說,“公公想說這是假的?大可拿去看看,這聖旨上的筆跡和玉璽,是不是假的。”他看了太監一眼,又補充道,“若是連先皇的筆跡和國家的玉璽都認不出來,你這太監,才是假的。”
宣旨太監看完那聖旨,眸色就沉了下去,接著與身後計程車兵一起跪了下來。
“王爺饒命,小的只是奉旨行事。王爺饒命啊!”
“回去告訴霍大將軍,本王拿著先皇遺詔,公主李畫堂以及本王都不必進京舉哀。”
“是,是……”太監和士兵一邊跪著往後退,一邊應著,慢慢退到門口,站起來轉身就跑。門外幾聲混亂的聲響,接著就是馬蹄遠去的聲音。
李悠把聖旨交給小東,這才蹲下來看著我。
我滿眼都是淚,父皇駕崩,突來的遺詔,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理清什麼。
李悠按著我的肩膀,眸光深沉。他好像有很多話要對我說,但是都凝在嘴邊,嘴角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能相信你嗎……”我哽咽地說,“我能一直相信你嗎?”
“暖暖……”
我撲進他的懷裡,痛哭失聲。
世宗皇帝治世的第四十個二年頭,暑氣正重的時候,他甚至來不及看自己未出世的長孫一眼,就匆匆辭別了人世。我對他有愛,有恨,有感激,有戒備。甚至在小陸子的事情之後,發出的最後一封信是:“父皇,這一次我恨你。”
我心裡隱隱有個地方一直在告訴我這一天終將到來,等到這一天真的到來了,我卻沒有能力承受。
他喊別的孩子,都是喊名字,卻獨獨喊我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