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走了出去。王明珠拍拍我的肩膀,見我一直哭,笨拙地把我抱進懷裡,“李畫堂,別說是李霓裳,我都有點討厭你。你知道嗎?小時後宮裡,就你惹得禍最多,最潑皮,時不時就被姑姑罰。可是我們這些人看著你,都是何等地羨慕啊。父皇幫你說話,純哥哥替你求情,謝明嵐陪著你,小陸子忠心耿耿地守著你。你有的那麼多,所以我總想搶你的。”
她拍著我,嘆氣道,“霓裳也是可憐人。其實我特別能理解她。她從小沒有娘,哥哥和父皇又都那麼地偏疼你,誰能沒個仇怨呢?我記得父皇在世的時候,總說,希望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好好的,一起好好地活下去……所以,你答應我,若她沒有做太過分的事情,以後一定放過她,好嗎?”
我趴在王明珠的肩頭點頭。有了小傢伙之後,我變得特別脆弱。我沒有深究她話裡的意思。也沒有想到,早在那個時候,唯一看不清未來的,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相隨
相隨
我每天在東明殿內都惴惴不安,那是一種對於未知災難的恐慌。如果我能做任何事,去改變這樣的結果,我想我會不遺餘力。雖然知道李悠每一天都要遭受酷刑,甚至可能比東明殿內的宮女們傳播的訊息更為嚴峻,但處在我這樣的位置,只有足夠堅強才能護得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
很多煎熬,很多心情,只有經歷的人才能夠明白。
父皇和母后出殯的日子終於定了下來。我每天都會去靈堂守靈,可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後堂的入口站著羽林軍,再也不許人進去。
這一天,一個小太監到東明殿來找我。他拿出腰牌,說是奉了李純的口諭,要領我去養生殿。我想事情也許有了眉目,就跟著他走。可他沒讓我從正門進,反而帶著我繞到養生殿後面的一個小窗。
我疑惑地想要問情況,抬頭卻發現殿裡有兩個人。一個人站著,一個人跪著。那小太監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看了看四周,就先躬身走了。
站著的那個人是李純,跪著的那個人是謝明嵐。
“明嵐,朕意已決。”
“為什麼?”
“很簡單。父皇生前曾經秘密召見過他,說了什麼,我想沒有人比謝太傅更清楚了。朕若放了他,將來這江山不異姓就得異主。”
謝明嵐痛陳道,“皇上容秉。隴西王一身,牽制著西北諸多國家,其中尤以突厥和龜茲兩國最為兇猛和善戰。如果他在赤京出事,邊疆定然不保,此其一。其二,隴西王隻身一人入京,屯駐在隴西的兵力究竟有多少,力量有多強,王盈將軍根本就無從得知,若隴西王有何不測,這股力量會否成為朝廷的威脅,目前也不明瞭。三,隴西王為李氏宗主,皇上若一意孤行,必定喪失民心!”
李純在榻上坐下道,“照你這麼說,朕殺他不得?”
“皇上!”
“朕既不同意舅舅的做法,也不同意你們的做法。明嵐,你也無需多說。朕知道以上的理由皆不算是理由,對於你來說,最大的理由是,他是小六的丈夫。”
謝明嵐愣了一下,隨即說,“是,臣不否認。”
“朕早就知道了啊,你深愛著小六……”他喃喃自語般,口氣又硬了起來,“實話告訴你,要不是小六,朕早就下殺手了!一個閒散的王爺,在以叛國罪押解入京之後,居然在民間引起那麼大的動亂,此等人物,豈容與朕共存?”
“請皇上三思!”
至此,我終於知道那小太監並不是李純派來的。我那秉性純良的哥哥,終於在坐上皇位之後,變成了一個徹底的皇帝。他的眼裡,也不再顧念手足親情,只有江山社稷。此刻我不知道是麻木更多還是心痛更多。我想,我不再能寄希望於別人幫我,要救李悠,只能靠自己了。
我往石階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