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一份工,你們以後不用在給我寄錢來了,我生活費足夠了”
“你還在讀書,就別去幹活了,多辛苦啊”從電話那端傳來被壓的極低的咳嗽聲,捂著嘴為了不讓我聽到。
“沒事,反正我學業也輕鬆,替家裡分擔些”
“那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在學校要吃飽穿暖,別餓壞自己”
“知道了。對了媽,爺爺身體好些了嗎”我問道。隨之而來的是突然沉默。
“病情惡化了,醫生勸我們儘快交齊下一期化療的費用,之前的治療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他們說在這樣下去爺爺可能活不過明年”聽得出媽媽的聲音很沙啞疲憊,我幾乎能想象到父母聚在一起愁苦著臉,為費用所發愁。
“之前不是說湊齊了20萬了嗎可以做治療了嗎”我心裡一突。
“那是上一期的費用”,電話那頭傾瀉而出一聲嘆息,“只能省一筆是一筆了,你爸正到處想辦法借錢呢”
又是一番嘆息之後,我結束通話了電話。
被病魔折騰的瘦骨嶙峋的外公,我許久沒去看他了。想到他下陷的臉頰,尖細的下巴還有那張佈滿皺紋的臉,我的心裡不是滋味。其實我和外公的倒不是很親熱,有一段時間,我甚至能看到他眼睛背後的冷漠,反正我很少親近外公。反倒外婆最是疼我,我也獨獨喜愛向她撒嬌。
趁著學校放假的時候,我從家裡出發去往醫院,手上拎著母親熬的營養骨湯。
病床上仰躺著的外公,這一層都是重症患者,一間病房只有一個人,大多是些命不久矣的病人,有些身上插著大把的橡膠導管,艱難的藉助氧氣機呼吸。
這裡佈滿死亡、晦氣、絕望的氣息,走道上安安靜靜,除了護士帶著口罩匆忙巡迴的腳步聲,再無其他。一到這兒,就像被判了死刑。每天在寂寥絕望的環境中被病痛折磨致死。
唯獨外公是個例外,表面倒是極為鎮定自若,每天除了霧療、吃睡,偶爾還會再外婆的攙扶下在病房裡走動走動。只是多走幾步就臉色發紅,給人一種迴光返照的感覺。
頭髮彷彿是一夜之間白光了,臉上面板鬆鬆垮垮的鬆弛下來,比上次見時又蒼老了幾歲。
他反手錘了錘下彎的脊背,看上去還有幾分氣定神閒,好像是來醫院遊玩觀賞而不是看病的。在空氣揚起的塵埃中,偶爾咳嗦幾聲。不過臉上氣色極差,臉色蠟黃,盡顯病態。
外婆一臉倦容坐在另一旁的加護床上,兩道眉毛擰在一起。
從病房窗外看到的是一棵枯樹,樹枝上還掛著幾片在風中搖搖晃晃的葉子,偶爾從窗外飛過幾只麻雀停留在窗前又嘰嘰喳喳飛走了,顯現出一派寂寥。
我的心一沉,感覺到萬般壓抑。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被口水嗆了個滿臉通紅。
在門口捂著嘴咳了一會,才停下來,故作輕鬆的走進房裡。
“外婆,外公”我喊道。
“甜甜怎麼來了,學校放假了了?”外婆見到我有些驚喜,為了不讓我擔心,臉上焦慮隱去不少,她從床上站了起來搬了個凳子讓我坐。
“對,放兩天,特地來看看你們”我笑了笑。看了眼停在窗前的外公,他正陰沉著臉,眼神遊移不定,一如既往的看著我然後沉默。
“那個,外公,這是媽特地煲的燙,趁熱來喝吧,外婆你也多喝點”我從包裡取出兩個碗,舀滿湯遞給二老,剛剛足兩大碗,骨頭湯的香氣在空氣中瀰漫。
“甜甜好像瘦了很多,是不是經常不吃飯,在學校裡讀書很幸苦吧”外婆喝了幾勺,就把湯留給我,她摸了摸我的頭髮,慈祥如往。
“不辛苦,學業也不忙,考完試就輕鬆很多,飯有的時候來不及就不吃了”我笑道,“而且現在大家不是都講究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