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窗外,那半彎的月亮已掛在半空中,旁邊無雲也無星,看起來特別孤獨。
這黃昏的天空為什麼這麼浩瀚,好像找不到盡頭一樣,但有時她懷疑時間也是這樣。
總是想著,到某些時候就會好的,又或者過了某些時候就會沒事的,然而那也是謊言。
因為過了這些時間後,往後還有更多的時間。
過了一關,又是另外的一關。
她收拾好書包,借了兩本書,就離開圖書館了。
回過頭來發現學校已漸漸安靜了下來,學生也差不多全離開了。
早上她回學校的時候也是這人跡罕至的場景,現在她離開也是這樣,她總是在獨自的來,又獨自的去。
任惟伊手裡抱著書,沿著斜坡往下走。
她不自覺地側過頭來,看向旁邊的常康居,家家戶戶的燈光也點亮了,溫馨的光線,裡面走過的人,也在享受著天倫之樂。
飯菜的香味似乎傳到了她這邊來,還有那一聲一句的對談,那一幕幕美好的畫面就像近在眼前。
這個世界上面,總有無數的美好是與她擦身而過的。
她無力地別過臉去,這些畫面她從前很稀罕,想著始終會有的,總是如此的安慰著自己。
然而現在卻再也不會有實現的機會了。
這是任何人或任何事也無法彌補的破碎。
她獨自走過了斜坡,過了一條馬路,經過一家餐廳。
她遲疑地停下了腳步,透過帶點瑕疵的玻璃窗看進去,裡面坐了不少人,但最吸引她眼光的,是坐在右邊第二張桌子的那家人。
那位爸爸看起來像是四十來歲的樣子,戴著眼鏡,膚色黝黑,挽起了襯衫的衣袖,忙著替旁邊的女兒在草莓蛋糕上插上蠟燭。
背對著門口的媽媽看不到她的樣子,只見她一頭濃密長發,偶爾側過臉來,看到她的膚色白晢,五官立體。
五根蠟燭終於擺好了位置,那位爸爸就在每根蠟燭上面點了火。
旁邊的女兒一臉期待,笨拙的雙手合十,許下一個那時還不知道什麼是願望的願望。
然後就深呼吸一口氣,再用力的吹出一口氣,三根蠟燭的火被吹熄了,還剩下兩根。
女兒再深呼吸一下,用盡吃奶的力氣再吹一次,這次全部火也熄滅了。
小女孩忍不住在椅子上站了起來,拍著手,想要吃蛋糕,爸爸抱著她的腰護著她,以免她失足跌下去。
這場景如此熟悉,很多很多年前,她也曾是那樣的。
那是她七歲的生日。
平日裡也要上班的父母提早回到家,這對她來說已是最好的生日禮物了。
她從來也不想要些什麼,什麼玩具什麼漂亮衣服,她統統也不要。
她只想要父母能待在自己身邊多陪陪自己就夠了。
那會兒媽媽在廚房裡忙著做菜,說今天煮的全是她愛吃的東西。
她吃得津津有味,因為那是自己媽媽做的。
吃過飯後,爸爸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蛋糕,雖然看起來有點簡陋,但那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蛋糕。
爸爸拿起了一張紙,粗糙的大手靈活地折著什麼東西,任惟伊全神貫注地看著。
過了一會兒,終於看到這是一頂帽子的形狀。
她有點驚喜,覺得摺紙這件事情很神奇。
也像魔術一樣。
爸爸溫柔地把紙帽子戴在她的頭上,說生日派對不能忘記了生日帽。
於是她第一次覺得,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也是冷冰冰的,不過由她爸爸親手做的東西卻是暖哄哄的。
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她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當時父母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