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口痞子的腔調:“這娃兒是哪個?”
陸倩仰起頭說:“我男朋友。”我聽了這話,腿都嚇得抖了一下。但她吩咐過我別說話,我只好咬緊上下嘴唇,連個驚歎詞都沒漏出來。
那男人“咻”地笑了起來,斜過眼睨著我:“就他?!”
陸倩說:“我已經讓他幹過了,你還想咋嘛?”
那男人拿指頭戳我的胸口:“這麼骨架子的身板,能幹得你爽?”
陸倩說:“你懂個屁,身體壯頂球用,下面夠格才是硬理兒!”
那男人突然收了笑意,提肩擺臂掄膀揮拳一氣呵成,我的頭頓時不受控制地橫擺九十度,只感覺臉皮貼到骨頭上,口水天女散花般噴將出來,一個三百六十度原地轉體加斜飛式落地。
陸倩的聲音尖叫起來:“包穀你個混蛋!”接著我就感覺有一雙手抓住我的肩膀,是陸倩,她關切地問:“咋啦,咋啦?”
我恍然大悟,原來這男人是包穀,那是鎮上有名的地痞流氓。我摸摸腫起來的半張臉,難怪了,真他孃的痛。
包穀說:“老子限你三天之內滾,三天過後你再敢纏著倩妞兒,小心你的軟蛋!”說著一腳又踹在我的腰上,我乾嚎一聲,黃膽水都快吐出來了。
陸倩站起來推了包穀一把:“日你媽,你給我滾!”
包穀冷冷地哼著氣,留了一句“小心點”,才抖了抖衣服,翻牆走掉了。
過渡情人(7)
那時候我不恨陸倩。
那件事之後,她沒再找過我,甚至連關心我的傷勢都不曾有。我那時很天真地想,她肯定是怕再連累我。人都是這樣,總習慣把喜歡的人往好的方面想,殊不知理想和現實差著十萬八千里,這兩回事八百杆子都打不著。
我坐在吳慶的對面,咀嚼著豪無滋味的飯菜,心裡想,我那時真是個懦弱的人啊,連仇恨一個人都仇恨不來。想著我就搖起了頭。
吳慶奇怪地看著我:“怎麼了?”
我回過神來,忙說:“我在想和尚說的問題,那情形絕對不可能判故意殺人罪……”我看著吳慶的臉,忽然覺得這張臉失色不少,比起前段時間來,左看右看都不那麼順眼。
中考前的最後兩天,初三學生全部放假,我呆在家裡,心情總是莫名其妙地煩躁,有時又像是走在虛空當中,恍恍惚惚而來恍恍惚惚而去。那兩天我沒碰過一下課本,幾乎所有時間都趴在陽臺上。我心裡有些小自豪,那天被包穀打後,在老師和爸媽的威逼利誘之下,我橫刀立馬巋然不動,活有幾分英雄先烈的味道,那一刻我想,就算換作是董存瑞和黃繼光,頂多也不過如此。後來隨著我臉上腫塊的逐漸消失,再加上我口風似鐵,爸媽都扛不住,這個問題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我趴在陽臺上,爸媽以為我是在愁即將到來的中考,時不時到陽臺上來給我勸解減壓,我六神無主地隨意答應,眼睛瞅著街道的遠處,心想難道陸倩這兩天都不上街嗎?
終於在第二天的傍晚,那個魂牽夢繞的身影總算是晃盪著出現在街頭。
這時候街上已經沒什麼行人,夕陽的光華順著空曠的街道照射過來,把陸倩的身子映耀得光彩奪目,她搖晃著眼光打量四處,忽然顯得慌張起來,轉身想跑。這時街道的陰影裡衝出三個男人,抓住陸倩,把她拽進旁邊的一條小衚衕裡,其中有一個男人我再熟悉不過,正是包穀。
我慌忙躋上鞋,摔門而出,身後傳來老媽的聲音:“嘿,吃飯了去哪?!”
我衝到衚衕口,周圍有三兩個人正在觀望,我衝進去,卻沒見著人影兒,忽然更裡面傳出聲音,我拐進那條小巷,正好看見陸倩被他們拖進前面的轉彎口。我衝到轉彎口,衝著還拽著陸倩的三個人大吼道:“你們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