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聲音的人究竟生得何等模樣。
車身微晃,一襲深紫長袍躍下馬車,舒娘立刻將傘舉到他頭頂。男子身材修長,舒娘只到他肩部左右,因此傘舉得不高,恰好將他的容貌遮掩去了一大半,光線昏暗,冉顏又隔著冪籬,自然瞧不清樣子。
兩人一併到了廊下,舒娘瞥了一眼冉顏,旁若無人的自言自語道,“到洛陽開封一帶我瞧見帶帷幔的還說她們沉悶,沒想到南方女子出門居然還要帶冪籬。”
邢娘眼中閃過一絲不快,口氣不算失禮,卻也不絕對不熱情,“老奴不知有貴客前來,也不曾有準備,怠慢之處,還請貴客見諒。”
舒娘對邢孃的態度有些不滿,收起手中的傘,猛的抖了一下,極有技巧的全部都抖在邢娘身上,竟一點不曾波及冉顏和那男子。
去了遮擋物,冉顏抬眼打量對面一襲紫袍的高大男人。
第五十二章特地來訪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冉顏也不知在何處看過這句話,就在抬眼看見他的一剎,忽然從記憶深處湧了出來。
一襲深紫色綾羅廣袖長袍,胸口領口紋淺色大團花,兩臂及袖角處是彩金團花紋,配白玉腰帶,這一身華貴的衣著,分外合身,貼合在身上襯出他寬肩細腰。
搖曳而柔和的光線下,那一張臉顯得格外立體,劍眉微揚,深邃的如夜的眼眸中彷彿閃爍著明亮的寒星,挺俊的鼻子下,泛著潤澤的唇微微彎起,禮貌的朝冉顏微微頷首。
豔之一字用在他身上或許不合適,只在於一個“獨絕”,世無其二他卻是當得起。
冉顏目光卻落在他紫色的華服之上,眾所周知,唐代對男子的衣著顏色有嚴格的規定,只有王孫公卿,三品及以上官員才可以服紫,其餘人若是隨便穿紫色衣物是為僭越,要治罪的。
他們說趕在宵禁之前入城,可明白人都知道,所謂宵禁,不過是針對普通百姓,像他這樣的人,只要表明身份,自然不會被關在城外。他是不想暴露身份,還是別的什麼?冉顏心中暗暗戒備起來。
“在下姓蕭。”他道。聲音依舊動人心絃。
冉顏微微欠身,“見過蕭郎君。”心裡卻道,蘇州並沒有姓蕭的大戶人家,也沒有王孫公卿,亦無三品大官。
相對無言,而邢娘和舒娘那廂卻是不可開交,舒娘那個火爆的性子,竟然沒能炸起來,冉顏好奇的看向她們,只見邢娘眼圈微紅,滿眼幽怨的盯著舒娘,手中帕子死死絞著,顯然是在極力忍耐。
舒娘發怒又不對,不發怒又堵得慌,氣呼呼的撇著嘴看向一側,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邢娘,去安排住處吧。”冉顏打斷兩個人不見硝煙的戰爭。
邢娘收回目光,應了一聲,順著走廊往隔壁的院子去,莊子裡的院落也並不多,只有四個小院,其餘的都是大片花圃,田地,獨屋,別的院子已經很久沒人住,每月月初,月中各打掃一次,現在恰好是六月末七月初,院子應當是乾淨的,也無需太費事。
讓人在廊上站著也不是待客之道,冉顏道:“莊子平時沒有多少人來住,許是要收拾一會兒,蕭郎君不如隨我去茶室裡坐坐,稍後片刻。”
“好。”蕭郎君淡淡一笑,嚴肅沉穩的模樣忽而生動起來,看起來倒也不是個冷漠的男人。
冉顏轉身領著蕭郎君和舒娘往茶室裡走。
這間側院是往冉顏院子去最近的院子,只隔了兩道門,冉顏的院子小,沒有多餘的房間,所以她平素把瓶瓶罐罐的東西都堆放到這個茶室裡面,而這個院子,也只有這麼一處可以待客的地方。
蕭郎君明亮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疑惑,眼前這個小娘子看起來是個貴女,可便是這連點燈,收拾東西這樣的事情都做的十分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