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山莊。
五色游魚舞姿輕靈,攪亂水池的安寧,漣漪層層散開,蔓延到陳懿舟腳下的石子。司冥的笑容浮現在清澈的水面之上,擾亂了陳懿舟的思維,他不想和一輩子只能困在水池中的魚一樣,他渴望改變逃離枷鎖,只是游魚弱小無用,若是有朝一日遊入大海……
“在想什麼?”
熟悉的聲音,只是不該出現在這裡,陳懿舟依舊望著水面,看著一個人的倒影,並肩站在自己身旁,“天賜山莊戒備森嚴,你是怎麼進來的?”
司冥只是笑笑,似乎並不想回答,扭頭望著遠處陳玄一的背影,“那是你的孩子?”
“嗯。等這個孩子長大後,他會繼承我的一切——我的財產、我的武功、奔波勞苦的生活和居人之下的日子。也許他會像我一樣,憎恨現在的生活,卻屈服於現實的淫威;或者為了那點蠅頭微利、武功秘籍沾沾自喜,膚淺狹隘地過完一生。”
司冥安靜陪他站在池邊,此地再無外人,陳懿舟卻仍有擔憂,“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
天賜山莊的後山連綿起伏,雖無磅礴大氣,卻也幽靜安寧。山路蜿蜒直通到山頂,兩人默默無言走了一路,山路空曠,除了狂風呼嘯與兩人交錯的腳步聲,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八角木亭立在山峰的突出處,兩人五感敏銳,發覺山頂有人,於是停下腳步,透過被山風颳亂的草叢,看向山岩的最高處。喘息聲與淫笑聲,如溪水流淌而出,卻全無溪水的靈動清純,粗俗不堪令人噁心。
陳懿舟沉默片刻,“裡面的人,是我的妻子和從小的玩伴。”
“你不制止?”
不想三人關係如此錯綜複雜,饒是司冥見多識廣,也驚的愣在原地,陳懿舟低頭道:“司冥,你我雖是初見,卻能超越我身邊的所有人,感受到我的內心。這個山莊的所有人都在羨慕我,崇高的地位、賢惠的妻子、乖巧的兒子,但是在我眼裡,他們不過下下品,我迫於無奈只得如此。姜非離既無美貌亦無才智,就像是脫落的乾枯粗糙的樹皮,只有食不果腹、瀕臨死亡的難民才會去吃。我的人生,被迫如此。”
“我曾期待,水容能為我帶來一絲快樂,不想他不過一隻老鼠,滾身於糞便中便心滿意足,對愛情和地位毫無追求。”
陳懿舟輕嘆一口氣,轉身離開,不想司冥跟在身後,一手扳過陳懿舟的肩膀,將他推入草叢。野草茂密,足有半人高,淹沒兩人的身影。司冥單膝跪地退去衣物,將一切呈現在陳懿舟的眼前。
“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你究竟……”
陳懿舟雖有驚訝卻並無意外,司冥聽出他濃烈的好奇,含笑解釋道:“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超脫於世俗理念之外,性別與種族如此,力量也是如此。陳懿舟,我可以帶給你,超越一切的未來。”
陳懿舟攤開手臂躺在雜草中,烏雲飄來遮住滿眼天光蔚藍,天空變得灰暗混沌,雷電穿行在群山之間,將一切完整撕裂在爪下。傾盆大雨從天而降,伴隨著冰雹砸在臉上,乾裂的嘴唇久逢甘露,開始明白飢渴的感覺,不斷吮吸上蒼意外的恩賜,雨水化為希望與憧憬,落在滿身疲憊的流浪者身上,洗去一生的塵土與汙泥。
雨傾大地、雷動九天,陳懿舟緩緩閉上雙眼,乏味又平淡的生活,終於有了一絲波瀾。只是不知那潭小小的池水,是否有匯入大海,是否有取而代之的一天……
萬樹蟬鳴,盛夏的午後,燥熱而又煩悶。
陳懿舟睜開眼睛,扭頭看向睡在身旁的妻子。姜非離的睡顏,如同平淡無奇的日子,乾燥乏味,令人毫無對未來的暢想與希望。
不知在何種心思的驅動下,陳懿舟悄聲掐住她的脖子,正欲發力,忽聽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停在外間久久不曾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