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下,她的確是堅信她若是稍有不樂意的態度,李鄴就絕不會留下古玉芝。可關鍵是,她能將不樂意表現出來嗎?
顯是不能的。她若表現出來,眾目睽睽之下,她就是善妒不容人。到時候劉氏就有一大堆的藉口來壓制她。到時候,太后也會容不得她。甚至到時候,李鄴勢必也有麻煩。
陶芯蘭的提醒還歷歷在耳,她如何能表現出一點不情願?非但不能不情願,還得欣然贊同。
陶君蘭自己都覺得自己虛偽。可又有什麼辦法?在這件事情上,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李鄴的態度——李鄴沒有立刻回絕,而是看了看她,那態度已經說明瞭一切了。
李鄴顯然已經明白了其中的要害,已經對古玉芝的去留有了最正確的答案。只是他在意她的心思,所以才會特地看了她一眼,將選擇權力交給她。
李鄴能想明白,陶君蘭當然也能想明白。甚至於,這件事情其實她比劉氏還要更早的提出來。只不過那次李鄴想也不想的拒絕了,還和她生了一回悶氣。而這一回李鄴卻是動搖了罷了。
「你若真不痛快,咱們就將人送回宮裡。」李鄴這次的語氣裡沒有半點猶豫,十分篤定。
陶君蘭嘆了一口氣:「哪裡能反悔?若這事兒都還能反悔,那你成了什麼了?我又成了什麼了?到時候,縱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之前沒拒絕,回了沉香院後才突然反悔了,誰也會覺得是她在搗鬼!到時候她哪裡還能說得清楚?
李鄴輕嘆了一聲,什麼也沒說,只是將陶君蘭用力的擁進了懷裡。
陶君蘭也在心頭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聽著李鄴「咚咚」的心跳聲,到底算是慢慢的平靜下來了。
不出陶君蘭所料的,第二日劉氏便是將這事兒宣佈了。並且請了陶君蘭過去商議納妾的具體事宜。
其實納妾哪裡有那麼多的講究?不過是給主母磕頭敬茶罷了。當然,現在還得添上一個陶君蘭。所以說,劉氏這番作為倒是有點兒鬧得複雜了——陶君蘭嘆了一口氣,倒是覺得劉氏有那麼點兒故意折騰的意思。尤其是看著劉氏時不時悠然而又帶著打量的眼神時,這種感覺就更加的強烈了。
面對劉氏的話,陶君蘭只回了一句話:「但憑王妃做主。妾沒有任何異議。」
劉氏抿了一口銀耳湯,無聲笑了:「你也是王府的側妃,哪裡能真躲懶?好歹古氏進門之後也要叫你一聲姐姐的。再說了,我這身子骨,還得你幫襯。」
陶君蘭垂下頭,恭順溫柔:「妾什麼也不懂,王妃您說怎麼做,妾就怎麼做。」
「要我說,古氏也是千金小姐一樣的姑娘,還是要多少給些體面的。就按照納貴妾的禮儀來走如何?」劉氏緊緊看住了陶君蘭,似乎想要看看陶君蘭到底是怎麼一個反應。
陶君蘭自是沒有異議:「王妃既然這樣說,那妾自是沒有任何異議。」
「這也是顧慮太后那邊的臉面——」劉氏目光絲毫不移,繼續言道,語重心長:「你也別往心裡去,更不必覺得委屈。只是禮儀是貴妾,但是身份依舊只是妾罷了。」
陶君蘭愕然的抬頭,看著劉氏一臉的詫然:「妾為何要覺得委屈?」
這句話,倒是讓滿心等著看好戲的劉氏給噎住了。再仔細的看了一遍,見陶君蘭面上果真沒有半點委屈和不痛快的意思,劉氏更是悻悻了。當下也沒了再說下去的興致,一擺手:「好了,既然你也覺得妥當,就這麼著罷。我也累了,就不多留你了。」末了又問了一句:「對了,昨兒在莊親王府你沒受什麼委屈吧?」
這句話,劉氏問得十分坦然。
陶君蘭的回答,同樣也十分坦然和誠懇:「怎麼會受委屈?誰又會和我過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