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一口清氣,對準皇甫翩翩的口唇,緩緩渡氣。
姬姑姑鎮定下來,走到窗前拍開老夫人的穴道,牽住她的手,柔聲道:“小姐,回去吧。”
老夫人嘻嘻笑著,五官越發歪斜得厲害,把小順子唬了一跳。
姬姑姑苦笑一聲,彎下身去撿飄落在桌腳邊的黑紗巾。老夫人笑唱道:“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忽然看到安戲蝶的背影,眼神一亮,掙開姬姑姑的手,跑過去,往安戲蝶背上使勁一拍,叫道:“孩子,你還在這裡幹什麼?快去找幽兒呀!”
安戲蝶毫無防範,被她擊個正著,一股濁氣流入皇甫翩翩口裡,再經咽喉,直達肺部,與清氣碰在一處,嗆得皇甫翩翩氣聚神歸、咳嗽出聲。她悠悠地睜開眼,認清安戲蝶,悲喜交集,說不出話來。
安戲蝶也痴痴地回望著她,一聲不響。
兩人眼神交纏,織成一張深情款款的網,雖然沒有一句話,千言萬語卻已傳遍。
姬姑姑早已識趣地將呆呆的老夫人和好奇的小順子強行帶出門去。她哼著歡快的山歌,邁著輕鬆的步子,笑眯眯的,眼睛又成了兩彎新月。
玉爐內,香繞煙迷,錦屏上,水遠山斜。床頭櫃內新添了許多衣裳,都是時新花樣的夏衫羅裙,一律碧紗織就,時常用龍涎慶真餅薰得清香撲鼻;鑲有瑪瑙石的枕頭箱裡,亦多了數樣貴重首飾,翠鈿寶釧、瑤簪寶珥、珠珞金纓,樣樣齊全;床前小几上擺著一個做工精細的鏡匣,一面菱花宮鏡支在上頭,匣內依次放著桃木梳、竹篦子、抿子、上等香油和胭脂水粉;鏡匣旁依著一把羅絹團扇,香藤扇柄上還掛著一個琥珀鴛鴦墜。
謝幽娘大覺初醒,被窗外明媚的陽光所吸引,掀起紅色的錦被,悄悄地勾起繡鞋,執了羅絹團扇,輕手輕腳地向外走去。唐笑塵靠在太師椅裡,睡得正香,絲毫沒有發現她的舉動。
小庭院裡,正是桃李芳菲、菡萏飄香、蝶亂蜂忙的好時節。
剛在石凳上坐下,就有一雙白色的蝴蝶翩躚而至。她興起,將羅扇扔去,希望能撲住那一對蝴蝶。然而,蝴蝶只吃了一嚇,各自向旁逸開,不多會又聚在一起,雙雙向遠處飛去。
這可不是吉祥的預兆呀!難道師兄真的……謝幽娘不敢再想下去,蛾眉一蹙,淚水如珠子般紛紛墜落。
不多時,唐笑塵執了一件官綠色的披風匆匆走出來,細心地系在她的肩頭,柔聲責備道:“夫人,你起來,怎地也不叫我一聲?”
謝幽娘心心念唸的全是安戲蝶的安危,哪裡有心思應付旁的事情!她又不是那種善於掩飾的人,聽到唐笑塵的聲音後,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唐笑塵一生英勇,卻最見不得人哭,當下慌了手腳,撫著她的香肩道:“夫人,你是怪我醒得遲了?莫哭!莫哭!小心哭壞了身子。”
謝幽娘頭一偏,雙手環抱住他的腰,哽咽道:“相公,放我回去吧!”
唐笑塵不做聲,只久久地凝視著她雲鬢上的玉搔頭。那是她最愛的羊脂玉古折簪子,是他託人從杭州帶來的。此時陽光映照在上頭,色澤鮮明,似有綠水在內暗暗流動。
花簇旁,子規啼鳴,一聲聲,悲涼悽切:“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任你有錦衣玉食,任你是一心一意,都不如歸去呀……
夏天的日子長得像是沒有盡頭似的,讓人百無聊賴之際就想打瞌睡。然而皇甫翩翩這一覺卻睡得忒久了一點,彷彿再不打算醒來一樣。
她有多長時間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因為有他在身邊,她才會放心地睡那麼久吧?
安戲蝶坐在交椅上,雙手交叉趴著床沿,下巴抵在手腕上,目不轉睛地望著沉睡的皇甫翩翩。有意叫醒她,又怕她還未睡夠;不叫醒她,又不知如何排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