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感覺是千萬只刀子,好像地獄的千刀萬剮,又好像萬斤石磨的碾壓,全身都彷彿破碎了,又好像被泥漿糊了,重新塑造,扔進油鍋烹炸……她的肌肉、骨骼、經脈、丹田彷彿經歷著破碎,又彷彿破碎後重塑,猶如地獄十八層酷刑,一層又一層,層層痛徹心腑!頭部好像有千萬枝鋼針刺入,痛得她識海狂嘯,整個腦袋都好像被紮成了破洞篩子,神魂破碎得支離,痛得要抽離出去……
極致的痛苦下,她的紫府之中一片血紅,星辰都彷彿在顫抖,搖搖欲墜;識海中的清澈之水已經變得一團渾濁,剔透的琉璃玉蓮在渾濁中半沉半浮……隨時都要沉沒下去,徹底泯滅神識心魂,成為無知無覺之人。
危急之中,卻有一點溫暖的藍光,在琉璃玉蓮萎縮的蓮蕊內流動,像水藍色的一滴液珠,滾動浸潤著蓮蕊,讓蕭琰在極致痛苦的黑暗中感覺到一縷明淨、溫暖,好像在母親的子宮內孕育……那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雖然弱小到細微,卻讓她幾乎抽離的心識神魂緊緊抓住,在極致痛苦的黑暗中保持著自己的一點神明。
堅持下去。
她說。
儘管腦中已經混沌一團,不記得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為什麼要遭受這樣的痛苦……但那絲聲音微弱卻堅定:堅持下去。
好像……有必須堅持的理由。
為了這種溫暖,這種明淨。
好像曾經有人……或者什麼東西……給她這種感覺。
對她很重要。
必須堅持。
不能放棄。
……
靜謐的神山迎來了傍晚,儘管森林濃密覆蓋的神山上禽飛獸走,絕不寧靜,卻總給人寂靜平靜的感覺……尤其神湖周邊更加寂靜,連最兇猛的野獸都不敢接近,雄駿的神鷹從天上飛過時,也總是遠遠避過這片藍汪汪的寧靜湖水,彷彿湖底隱藏著洪荒巨獸一般。
今日,湖水周邊更是方圓兩百里內都沒有禽獸經過,彷彿平日讓它們畏懼的洪荒巨獸已經從湖底出來,讓它們遠遠的聞到氣息奔走飛遁開去。
當然,湖中並沒有出現什麼洪荒巨獸。
但平靜如鏡的湖水一點都不平靜了,彷彿地下有一個巨大的洪爐終於開啟了,將上面的湖水煮得咕咚咕咚的沸騰,如同開了的油鍋……湖水翻騰起來,卻不清澈,混沌如稀粥般,確切的說,像一湖咕咚冒泡的泥漿。
如果湖裡有魚蝦,早已成了魚蝦湯,但湖裡什麼都沒有,連水草都沒有……
只有一具人。
蕭琰像煮在這泥湯鍋中的一尾魚,不過全身冒出來的不是油,而是鮮血。
鮮血從她身上每一個毛孔中冒出,彷彿泉水一般汩汩細流,不過混在泥漿中看不見細流,早完全染紅了她白色的衣袍。在她身體周圍,泥漿和血液混合在一起,如褐紅色濃稠的粥,包裹著她,咕咚咕咚烹煮……不斷有鮮血冒出,又不斷有泥漿糊上。
……
漸漸有香味飄出來。
湖邊有一團篝火,篝火上架著一隻鍋,鍋中煮著一鍋魚湯。
神山河裡的白魚鮮嫩美味,散發著誘人的鮮香味。
少神司滅了篝火,任那白稠的魚湯在鍋中慢煮冷卻。
湖中咕咚咕咚的聲音漸弱,彷彿底下巨大的洪爐已經撤走,沸騰的湖水漸漸平息,那紅褐色的泥漿水也奇異般的澄清了,恢復成一汪明淨的藍色湖水,美麗平靜如鏡。
蕭琰的身體似乎沒有重量般浮在水中,一身白袍如新,渾身肌膚沒有一絲傷痕,彷彿那些血流如泉只是幻覺,又彷彿經歷的那些極致痛苦也只是幻覺。
她感覺虛飄飄的,全身內外都薄如一張白紙,那是極致折磨後神魂的虛弱,告訴她這一切痛苦都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