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對道的領悟都在日新日進,直到她們在道則上停滯不動,雖然鍛體強度和真氣積累還在增長,但對道的領悟卻進入了瓶頸——兩人便明白:是時候出去了,必須到新的天地,尋求新的契機。
但沒想到剛上岸,迎來了大知者的追隨者,聽朝日聖者這話的意思,似乎大知者早知道她們的到來?
兩人神識互相碰了一下,慕容絕點頭應道:“自當拜會大薩曼。”
大薩曼是對大知者的尊稱。
在蕭琰印象中,知者都是一頭白髮、滿臉皺紋刻著睿智的老人,因為他們沒有修為,身體只是普通人,當然會老去。
但是,眼前這位大薩曼並不老,雖然年齡已有五十多歲,垂在皮袍前的兩條髮辮還是烏黑有亮澤的,深邃的臉龐上有幾道額紋和眼尾紋,明晰深刻,好像時光之刀精細的雕刻,刻的是歲月的智慧而不是年齡,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深邃又空明,內中彷彿裝滿了世界,又彷彿什麼都沒有。
“大薩曼。”兩人尊敬的行禮。
對於智者,沒有人敢不敬。
人們對知識天生敬畏,它讓人類成為世間最具智慧的生物,卻也讓人類更加敬畏它。在浩瀚無止境的知識面前,人類太淺薄。
烏古斯國教的知者是天生智者,他們生而知之,三歲之後被被送入神廟,成為薩曼或大薩曼;但有的知者是後天才開悟,彷彿突然開了慧識天眼一般,只需要看書能悟道,知道過去,洞徹現在,窺眼未來。大知者的眼睛能看到人和世界未來的軌跡,這是人們對大知者敬畏的原因,超過了大祭司和少神司……預言者總是讓人感到畏懼。
大薩曼深邃又空明的眼瞳對著慕容絕。
“我看到,你身上的血色更濃了。”
“血色的星辰升上了天空,血紅射處,帶來了殺戮,和毀滅。”
大薩曼說著歌詠一般的預言。
慕容絕眼神沒有變,依然冰透澄靜。
心中有道,便不懼殺戮、毀滅。
大無畏之人,才能向大道。
大薩曼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坐在獸皮雪床上頭一轉,那雙深邃又空明的眼瞳對著蕭琰。
蕭琰頓生一種空洞的感覺。
好像看見了光,卻又是空。
“……我看不見你。”
大薩曼沉默了一會,說道。
“天空亮起一顆星,我看不見。只有白光。還有無色的空。”
白光能理解,可能星太耀眼,刺得眼中只有白光。
但無色的空……
蕭琰和慕容絕的眼神都表明不懂。
什麼意思?
“空是無色。”大薩曼嚴肅的解釋。
兩人:“……”
這話等於沒說。
但大知者都是這樣,他們的眼睛能看見未來,但只是一個片斷,甚至只是模糊影像,所謂“預言”是他們所看見的,但眼見不一定能明白。
大薩曼閉上了眼睛,神情顯得疲憊,似乎這兩眼,耗盡了他的精力。
女聖者站了起來,做了個手勢。
這是送客的意思。
蕭琰愕然,這走了?
慕容絕已經起身,蕭琰跟著站起。
兩人一起行禮告退,彎著身走出保暖的拱形冰屋,女聖者將她們送到了屋外。
蕭琰回頭看了一眼冰屋,忍不住對南暮說道:“這裡冰天雪地,環境嚴酷,大薩曼……可以待在更暖和舒適的地方。”
以普通人的身體,為什麼要待在這裡?
女聖者的聲音枯澀又緩慢,“大薩曼說:在世界之極,才能看清世界。”
蕭琰沉默了一下,沒有問“在大薩曼眼中,世界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