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巡邏兵忽然低聲說道。
巡邏完一圈,他身上還是暖的,腳心有一團熱氣,讓他覺得踩進三尺深雪裡也不會冷。不像以前,出了帳篷巡完一圈腳就開始涼了,雪地靴也不抵用,巡邏一晚上,整個身體都是涼的。他們選拔進巡邏隊的還都是明勁或暗勁武者,身體強健,抗寒,若換了普通士兵,在這寒風勁烈的雪原深夜巡邏兩時辰就得凍成冰棒,穿鴨絨襖子都不頂用。
走在他前面的巡邏兵低嘿一聲,“今晚氣溫零下五十度,比昨晚還冷一度。不太冷?你是吃了□□吧?”
先前說話的巡邏兵眉毛皺著,說話時心中似乎就已想到什麼,正要回答,看到隊官冷肅的目光掃過來,那話就憋了下去,心中卻翻滾著不能平靜,連血液都滾燙起來。
軍營中央,巡邏更頻繁嚴密,幾個隊伍交叉來回,巡邏的聲音卻是靜悄悄的,尤其巡邏到中央軍營的南面,臨近一圈攔馬刺為柵欄隔出的帳篷營時,親衛擔任的巡邏隊都放輕了腳步,小心的注意腳下,避免踩到雪裡枯枝發出聲響。
“柵欄”營內,最中間的一座大帳篷裡面,外間房的燈還亮著。
沉清猗解了髻,長髮散著,清冷的眉目略顯柔和,但因專注而更沉靜,毛氅擱在了一邊,道袍下纖細的腰身筆直,盤膝坐在柵足桉前懸腕執筆疾書,筆鋒掃紙而過,毫不停頓,因為寫得疾,字跡十分潦草,或許只有她自己才認得,幾日思索的難題終於突破,思緒如泉噴發,不容手慢半分。座鐘的時針漸漸指向子時,她的筆鋒微頓,清冷的眉鋒微蹙,沉眉思忖一陣,忽然擱筆起身,走到帳篷中央的丹臺前。
軍中特供的電池燈明亮而穩定,懸掛在帳篷上方,將下方的白色石臺照得雪亮。三丈長寬的巨大丹臺上放著各種器皿,有刻著陣紋的青銅和紫銅丹鼎,都連線著符紋溫度計,有純淨透明的玻璃瓶和不透明的金屬圓肚瓶,有的和丹鼎相連,有的擱置在陣紋中,還有一列列的硬木管架,擱放著不同標號的玻璃試管和耐高溫低溫的不同溫度計,也有各種材質規格的匣缽碗,計時器等,物事繁雜卻不凌亂,有序的擱置在石臺上。
沉清猗從一方玉匣中取出一粒色如赤朱的丹藥,彈指落入一隻玻璃圓瓶中,從管架上取出標號“甲四血”的試管,拔出密封管塞,將管中的血液傾入玻璃圓瓶中,按下計時器。
燈光明亮穩定,她的眸光也明亮穩定,一瞬不瞬的注視著血液的變化。
赤色的丹藥在血液中漸漸消融,溫度計在升溫,兩刻鐘後,丹藥完全溶解,瓶中血液沸騰起來,溫度繼續增高,增高,勐然“噼叭”一聲!
玻璃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