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修建的避暑別院,如今這位在瘟疫爆發後“累病”的嶺南東道觀察正在這座別院中養病。
李毓禎心裡嗤笑一聲:養病……
崔延陵必定在地震前得了齊王的訊息——齊王截了地震的通報,卻不會截了他外祖父的命。但崔延陵身為嶺南東道的最高長官,豈敢在廣州爆發瘟疫鎖城後離城?除非他不要自己的官位也不要他的名聲了。於是,便有“勞累過度舊疾復發”,到江邊休養了,既避地動之險,也以自己“病倒”打擊城內民心,讓廣州更加混亂。
但之後廣州並未如齊王謀劃般地震傷亡大,人心頹敗,恐懼,混亂,當然崔延陵也無法按照計劃中的“帶著重病奮然而起,帶領廣州官民抗災,收攬德望和人心”,宋繼登和虞廷芳迅速穩住了局面,這位觀察使只能繼續“養病”了——否則地震過後康復這真的是重病?若不然,是硬撐著重病出來搶功?不管哪種猜測,崔延陵的臉皮都得落地了。
估計在她離開廣州前,這位的“病”都好不了。
齊王對廣州做下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崔延陵還能厚著臉皮,坐在她的下面談議救災事?那可真是遞上臉來給她啪啪打了。
李毓禎冷眼掃過對面的半月灣,策馬上橋。
驟雨去得快,四人行到江邊時,雨已經停了,太陽重新露出臉來。李毓禎穿著紫色大窠團龍袍,身姿纖拔神俊,胯.下神駿的汗血寶馬通體淡金,在陽光照射下閃耀著金光,一人一馬都十分打眼。遠處哨樓上的望哨目光都呆滯了,猛地一個醒神,一拍額“我的娘也”,直接竄上哨柱滑落到地,飛跑去通報主管,啊啊他看見秦國公主了。
過了橋,關夏策馬上前,指著左前方一條山徑道:“殿下,從這裡上去。三元宮建在半山。”
山中雨氣還未散,仰眼望去,三元宮的山門隱隱立在雲樹之中。
山上鳥鳴聲聲,更顯一片清幽。
人居此處,仿若與紅塵脫離。
可惜人若有欲,處處皆紅塵。
李毓禎目光望向山門,心想:沈清猗的欲,會是什麼?
——權?名?利?
無論哪一種,有一點是確定的:她不甘於世子夫人這個身份。
這也意味著,她對成為從一品的梁國公夫人、蘭陵蕭氏的當家主母沒有興趣。
這是令人驚訝的,畢竟,能成為甲姓世家的家主夫人,尤其是皇族之下第一世家的家主夫人,那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尊貴顯榮。除了做大唐皇后外,這是最顯榮的位置。
除非,她要的不是這種尊榮。
——因為,她有野心。
不願意立在男人身後的野心。
這顆野心,以前隱忍,沉潛著。
而現在,因勢而起,浮了起來。
李毓禎的目光在“三元宮”上打了個轉,落在山門下的青袍道人身上。身形一飄,便如輕雲,落在山門前的青石道上。
道瀟子領著三元宮觀主知安已經迎候在山門前,老遠打了個哈哈道:“一早聞得喜鵲叫,果然貴客臨門。故老天降貴雨,這是要洗塵相待呀。”他穿著一件天青色的道袍,寬大輕薄,當風飄飄,披散的頭髮用一根綢帶綁著,顯得瀟灑不羈,加上他那爽朗風趣的談吐,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晉王臉上多了笑影兒。
李毓禎伸手一讓,竟是請臨川郡王走了最前,之後晉王,最後才是她。
知安的臉色驚訝。
道瀟子卻是目露笑意。
三人做了同一動作:左掌心向上橫於胸前,右掌直立於左掌外,意為一掌擎天,一掌立地——一齊行了一個宗師禮,“大道無量。”
道瀟子回以宗師禮,神色肅然,“大道無量。”
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