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下,任你精妙的招式都使不出來,像彈琴的節奏,“咚”一聲被打斷,連續的曲子再也彈不下去,憋悶的讓人吐血。
蕭琰的刀勢無法延綿,不得不變招,三十六式刀招都被她使出,但蕭懷中一刀擊出,便亂了節奏。蕭琰憋悶到極點,好比你連續彈三十六首曲子,但每首曲子都恰在你入佳境時“嘣”一聲斷絃了,直讓人抓狂吐血。
蕭琰真個吐血了。蕭懷中每一刀打斷她的節奏,讓她的內臟震傷一次,當使到三十六招時,蕭懷中刀勢一收,她那口憋悶已久的血噴了出來。
青葙、赤芍驚呼一聲。
沈清猗臉色也一冷,眸如冰雪。
蕭懷中收刀而立,身姿纖細如春柳,卻蘊藏著無可摧的力量,“十七郎君的橫刀戰技已練得純熟,缺的只是實戰運用技巧,招式上懷中無可教,唯千錘百煉爾。”
他目光又鋒細如針,“武道之搏,是意志、力量、技巧的搏戰。精、氣聚元為力量,招式、經驗為技巧,心、神合一為意志。十七郎君已入融合境,所謂融合者,合意志、力量為勢。高手之戰,以勢稱王。低者,以勢壓人;高者,以勢控場。”
蕭琰領悟道:“以勢控場,是掌握節奏?”
“不錯。武道源於自然,自然萬物皆有節律。如果你的節奏能控制敵人的節奏,戰必勝。”
蕭琰行禮肅然道:“謹受教。”
蕭懷中也向她行一禮,“今日武課到此為止。”又向亭外遠處的沈清猗行了一禮,出亭而去。
蕭琰這才跌坐在地。
沈清猗一驚,趨步入亭,右手探向她腕脈,“阿琰,傷勢如何?”
蕭琰立即擺手,“沒事,我調息一下好。”她瞑目運轉內氣。行氣幾個大周天後,內傷好了小半,睜眼見沈清猗關切的臉色,她笑道,“姊姊,不妨事,我再調息幾次,好了。”她又闔上眼,腦海裡卻不由回放著蕭懷中每一刀出刀的節奏……她用心揣摩,完全沉入了蕭懷中出刀的勢境中,連沈清猗的手指搭在她腕脈上都沒察覺。
沈清猗的眼色忽然一變,溫和的目光瞬然如雪,抬眸看了蕭琰一眼,又換了另一隻手腕切脈,那霜色的眸子便如有幽光在浮沉,片刻後便如沉潭般,幽黑不見底。
蕭琰從揣摩中醒過神來,便見沈清猗那雙寒幽不見底的眸子……她的手指,正搭在自己右手的腕脈上。
蕭琰一驚,抽手。
沈清猗淡色的唇一啟,“你內腑震傷,今日不宜練武,先去藥房治傷。”拂袖起身,冷冷斜了眼猶在呆愣中的蕭琰,聲如寒冬積雪,“還不走?”
“哦!”蕭琰應聲,撐地而起,跟在沈清猗身後出了亭子,心裡直打鼓:姊姊應該知道了吧?知道,還是不知道?
一路糾結著到了主院西北面的藥房。
沈清猗帶著蕭琰徑直入了後院的天井,吩咐二婢:“在門口守著。”
青葙、赤芍都覺出少夫人心情不好,以為是要責斥十七郎君,她們在場不方便,應了一聲,退出後院將門拉上,一左一右立在門口守著。
沈清猗冰寒如雪的眸子盯著她,“說罷。”
蕭琰取下面具,一時覺得口乾,還有著心虛,見沈清猗面如霜雪,心中一噤,不敢打馬虎眼,“姊姊,不是我要瞞你,是從小這樣了。……母親說,我容貌太盛,這樣方便些。”她嘴角抽了抽。
沈清猗挑了下眉,小孩兒能看出“容貌太盛?”——哄鬼呢?
蕭琰一臉糾結,“母親是這麼說的。父母容色太盛,子女也差不了。”
沈清猗便盯著她的臉仔細的看,心裡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猜想。
蕭琰被這種專注的打量看得有些不自在,雙眼朝上望天。
良久,沈清猗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