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變成了枯松,但枯松上卻覆蓋著一層白霜,彷彿霜樹一般美麗,事實上生機已經枯滅。崖壁上也凍得起了層白霜,伴隨著簌簌的細裂聲,無數道細縫出現,像蛛一樣。
蕭琰感覺自己的鬢髮和眉毛都要掛霜了,連身體內的血液和內氣都因為這種徹骨冰寒凍得有些不暢了,卻偏偏又有一種鬢髮眉毛、面板血液都要烤焦的感覺。
吳王這一出刀,是全力以赴,再無留手。
而直到這時,蕭琰才將吳王看成可與自己一戰的對手。
這樣的對手,當然要全力以赴。
“咔嚓”一聲,她腳下的崖石斷裂,她的身形,也如千斤石墜般,飛快的向下墜落,瞬息越過了墜落的斷石。
蕭琰沒有接招,而是掉了下去。
吳王怒得大吼一聲,顯然沒想到蕭琰竟然閃避不接……重要的是還閃避過去了!此時幽藍火已經撲到對面山崖,便聽一陣酥脆聲音,一大片山崖突然消失了,只有厚厚的石粉如雨落下,嶙峋山崖凹下一大塊,縱橫十丈、深約六尺,好像這嶙峋山崖是一面豆腐,被剜去一塊……吳王十字霜焰斬的威力,真是令人駭然。
但蕭琰避了過去。
吳王怒吼,已經再次出刀,十字霜線再現,峽澗頓時被一片幽藍火海籠罩,毫無空隙的覆蓋下去,其勢迅若流星,比前一刀更猛,火焰也更暴烈,幽森寒冷的暴烈,彷彿幽冥之火般覆蓋下來。
蕭琰卻不避了,她出刀。
這一刀,是斬向下方的河。
吳王利用峽谷水氣增強霜氣,她也能利用峽谷的水。
橫刀捲起千重浪。
再烈的火焰,能燒盡大海?蕭琰的境界還成不了大海,但有河,可以捲起千重浪,一浪又一浪,終有將火淹沒的時候。
這一刀不是蕭琰最強的,她至少有三招更強的招數,可以破吳王這一招,但她之前先閃避再出招,是消耗吳王的內力,而以自己最省力的招數破去這一招。高手決戰,沒有達到碾壓級的差距,最強的招數不一定是最好的,最強而省力的招數才是最好的。
崖上的先天神色各異,顯然都洞察到了蕭琰的用意。
肅王冷哼一聲,“偷奸取巧。”心裡有些憂急,知道自家徒弟是想硬碰硬,面對比自己更強一線的對手,逼迫自己爆發潛力,但被蕭十七這麼消耗,說不準還沒逼到臨界點爆發已敗了——雖然以徒弟為棋子,但肅王還是存著他會臨場突破的期冀,並不想看到他敗亡……因為敗,是死。
蕭遲哈哈一聲,不遺餘力的誇讚蕭琰,“咱們家十七是聰明,兵法沒白學。”說著目光斜乜肅王,那雙被蕭琰覺得盛滿了歲月長河的深邃眼眸,此刻盛著一長河的“你蠢”,輕蔑鄙夷,“武者決戰當然要講戰術,又不是莽夫打架,蠻牛抵角,鬥得蠢死。”
肅王臉一黑,心裡忍了又忍,才將心氣壓下去,冷著眼,不搭理她。
峽谷內激烈的刀氣綿密碰撞,爆出劇烈響聲,無數碎石從兩人身後掉落,百丈以內的河水已經完全被寒霧籠罩,只見一道道水浪如水柱衝起,衝破寒霜般的白霧,撲向躍動著幽藍火焰的刀氣。吳王的冰焰已經不能連成火,在蕭琰的千重浪下,火被衝開,然後一朵朵被水浪吞沒……儘管冰焰的炙烈瞬間將水浪蒸成水汽,但前浪滅後浪又繼,一浪一浪不絕,十字霜線已經潰散。
吳王身形落回崖石,卻在此時,蕭琰趁他勢頹還未出招的瞬間,擰身而起,人刀合一,仍然是一刺,“一氣貫日月”。
這一刺,卻比之前的一刺,強出十倍。
只能看到一道鋒芒的劍氣,沖天而起,彷彿中天懸日,也能被一劍貫穿的劍勢。
那一刀揮出的劍勢,讓崖上的先天眼色都微變,有人驚訝後心喜,有人驚訝後沉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