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出現了重影。
她知道,這是內力耗竭,失血過多。
她手肘撐著,想坐起來……儘管力不從心,卻沒有放棄。
手背和額上都迸出了青筋。
陡覺身體一輕,被慕容絕提了起來。
七人眼見白衣如箭而去,都抹了把冷汗——這種訓練,真不是常人能受的。
慕容家這位,一如既往的冷酷;蕭家這位,也果然是頭“牲口”。
蕭琰還不知道,從她昨日南斗劍陣一戰後,“牲口”之名在劍陣巷悄然傳開了。
此時,這隻全身血的“牲口”又被提溜到了“井中日月”裡。
獨孤靜笑如清泉,“歡迎蕭學弟。”
蕭琰有種“歡迎光臨,再來療傷”的無語感覺,清了下嗓,端正行了一禮,道:“有勞學長。”
她抬頭時,獨孤靜看見她臉上的劍傷,眉角不由扯了下:對著這張臉,千山學長也真下得了手!
蕭琰注意到她目光,心忖還好在路上用手巾擦了臉上的血,不然頂著張血糊臉太失禮了。至於臉上被劃了幾道劍痕,她倒沒有在意。
獨孤靜向她微微一笑,素指按弦。
琴聲如風,拂起,如雨,簌簌,垂柳抽條,草芽催長,新葉初生,萬物生機盎然,欣欣向榮。
蕭琰出拳,踏音起舞。
侍女提壺衝清茶,用托盤端給慕容絕,便立在廊邊,看得如痴如醉。
慕容絕斜身坐在碧欄上,兩條長腿輕搭著,這種不合世家禮儀的姿態,卻獨有她的瀟灑和孤峭,彷彿世間一切“不合禮”在她的冷峭下都會凍成渣,碎成粉。她一手搭在廊欄上,俊骨又如冰雪凍削成的手指合著音輕輕敲著,另一手擎著琉璃杯,舉至薄淡的唇前啜了一口,杯中清新的白芽根根直立,上下浮動,茶香嫋嫋而出,絲絲熱氣彷彿融化了她眸中冰雪,目光看向蕭琰時又柔和了兩分。
或許,她真的可以喜歡上她?
慕容絕心裡想著,目光望向天空,變得寥遠。
修煉絕情道,動心太難。
合心意的磨道石,可遇而不可求。
終於遇上一個,總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