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蹙著,心裡生出惶然,對未來某一天失去沈清猗的憂懼。雖然,生老病死是天道規則,世間常態,但是……還是無法想象失去身邊這個人……只是一想,覺得那是無邊荒漠和寒冷的深淵。
越,越怕失去。
由故生怖。
蕭琰眉擾出愁山。
沈清猗抬手,輕輕撫平她的眉,說道:“阿琰,我們會在一起很久。”她聲音輕柔,似信心,又似保證,“會很久,很久。”
她選擇踏入丹道,不是為了能和她在一起,並且長久在一起嗎?
這是她的執。
執起不放便是執念。
沈清猗不怕執念。
至至喜相守,兩心相合便是圓,無論人生止點在哪裡,歲月已無缺憾。
“阿琰,世上很難有永恆,”沈清猗的眸中有情,也有冷靜,“我們只能努力,走得更遠。”手指順著她的眉滑落到她挺直的鼻樑,“我會晉入到洞真境,也會努力晉入先天,害怕失去也是動力——我也害怕失去你,害怕和你相守太短,所以我會努力,努力和你在一起的歲月長河能流得更遠。”
蕭琰的眼睛漸漸明亮,像清風盪開了葦草,露出了下面清澈明淨的湖水,“清猗,你說的對。”
正因為害怕,所以要努力。
她和她要走得更遠,她必須晉入先天。
先天,只是她們的開始,而不是止境。
她們會走得更遠……
正午的陽光從山巔直射,乾淨又明朗,照亮蕭琰陰霾的心,她的情障仍然存在,仍然害怕失去,但她已經不畏懼面對這個害怕——直面害怕,才是勇氣。
“回吧。”沈清猗溫軟的手掌輕握她手背,像柔軟光滑的絲綢輕覆,溫柔的觸感從手背熨貼到心裡,說道,“午膳該好了。美人,美景與美食,都不可辜負。”
蕭琰噗哧而笑,笑聲由歡樂而至明朗,驚起一灘鶴鷺,振翅而飛。
兩人攜手而去。
……
至元道師的侍女繼續發揮了“貼心”的特長,食案只備了一案,兩人並肩而坐,共案而食。蕭琰對於餵食沈清猗有著極大的熱忱,雖然沈清猗已經不是以前那般為情所苦時的消瘦,身量單薄得讓蕭琰一看心疼,但在蕭琰心中她還是太纖薄了,真上一個人,唯願她結實健康,身姿苗條什麼的跟瘦弱等同了,“清猗,你要多吃點,多長點肉。”蕭琰絮絮叨叨的,還唯恐沈清猗聽不進心,想起夫子蕭遲說的“女為己悅者容”,便道,“要肌豐圓潤才是美人。”
沈清猗放下箸,斜眉看她,“我現在不是美人?”
蕭琰立即道:“你現在是最美的美人。”眼珠一轉補充,肌豐圓潤,手感更好。】
後面一句是傳音說的。
沈清猗想起床榻之事,頓時臉熱,惱道:“蕭悅之!”
蕭琰吭吭悶笑。
然後,又加了一句:你若太瘦了,以後可壓不下我。】
“……”
片晌,玉手執匙,從容的舀了一勺梅花豆腐,眼眸睇著蕭琰,說了一句:“梅香浮動,猶在豆腐上。”
精緻的白玉匙中,一瓣梅花嵌在雪白細膩如肌膚的豆腐上面。
“……”蕭琰哈哈哈笑倒。
“好吧,我是豆腐。”
你是豆腐,那梅香是……
梅香猶在豆腐“上”,呵呵。
三侍女斜瞅著那碗梅花豆腐只想眼瞎,這般明目張膽的*好麼?
還她們冷冽正經的主子!
……
午食後,兩人攜手在後花園中散步消食。園中的薔薇海棠蓮花等還未開放,只有一樹梅香,在午後晴暖的陽光中隱隱浮動,脈脈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