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多年籌辦最終卻是便宜了沈清猗,陸氏氣得吐了口血。
不過,沈清猗最初沒顧得上料理她的嫁妝,一門心思給蕭琮治病,若蕭琮治不好,她的一切都是白搭。直到蕭琮寒疾拔出後,她才有了心思整治名下的產業。那些和沈氏有首尾的隨嫁奴婢她都不放心,雖然契紙在她手上,但這些奴婢的家人卻都在沈氏。沈清猗有心更替,卻也不能一下全部替掉,否則引人閒話說她與孃家不和。
於是,她向公公蕭昡要了幾個人。
沈清猗向蕭昡要人,等於將她和孃家的矛盾袒露給蕭昡。
一般來講,沒有孃家倚靠的世家女子容易遭夫家鄙棄,但沈清猗知道蕭昡不同——正是要她和沈氏沒有多少瓜連,才敢用她。
蕭昡的回報很快送來了。
沒兩日,大主管蕭存貴送了十五戶奴婢過來,連同一家老小的契紙,從此這些奴婢全家都只是沈清猗一人的奴婢。
她將這十五家奴婢分別安置到隨嫁中的大田莊和重要鋪子,一開始只是佔據次要或不太明顯的位置。再尋岔子,揪錯處,不慌不忙,一個一個的替換,前後用了半年的時間,也只替換了一半,那些在沈氏很有關係的她都沒動。不著急,慢慢來。若讓沈氏覺得不能把控她了,母親在沈府的日子不好過了。
她必須小心籌劃。
她有時痛恨自己不是男子——大唐律條規定,士身庶出之子成家立戶後,若有了功名,可將生母接出奉養。
但母親從不遺憾她是女兒,常笑著說:“我的文茵比郎君聰明著呢。”
文茵是母親給她取的小名,出自《詩經·秦風“文茵暢轂,駕我騏馵”,很文柔的詞兒,其實是指虎皮——母親希望她外柔內剛。
可惜她內則剛了,外卻無柔,母親常嘆息著撫摸她的頭,“我的小文茵寒徹如雪,冷冽如冰,唉,小娘子要多笑笑才好……”又說,“太鋒利的劍,沒有劍鞘掩著,也會傷著自己呀。”
想起母親的話,沈清猗唇邊扯起一分薄淡笑意,冷冽的眸光卻一如院內的寒雪。
赤芍服侍她穿了風氅,菘藍將裝了炭的手爐遞過去,與白蘇一起,一左一右隨侍著沈清猗下樓去了西閣,接見這些田莊和商鋪的管事。
大半個時辰後,莊頭鋪頭們神色恭敬的離去。不管是真心恭敬,還是假意恭順,這蘭陵蕭氏府,都不是他們能撒野的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