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然一笑,停了念經,接著哈赤知閒道:「本座少陰密尊者容白正雅,今次我們不遠千里而來,為的只是兩件事,其它一切都沒有興趣去管,請夢瑤小姐明察。」他看上去既年輕又文秀,偏是神態穩重而氣勢渾厚,語調老氣橫秋,與他的外觀恰成像反的對比。
不待秦夢瑤說話,南方那瘦硬如鐵,手託鐵缽,一臉悽苦的中年喇嘛一聲長嘆道:「若能留在青藏,閉關潛修,自是最美,可惜我們不得不來此找尋鷹緣活佛,取回他攜走之物。何況夢瑤小姐今次踏足塵世,擺明不將大密宗三百年前的警誓放在心上,我們哪能坐視不理?」
餘下尚未說話的喇嘛柔聲道:「剛才說話的是少陽密尊者苦別行,本法座則是太陰密尊者寧爾芝蘭,看在夢瑤小姐身上無劍,我們也不會厚顏撿便宜,只要小姐在這裡留上一炷香的時間,我們掉頭便走。」
若說那少陰密尊者是俊俏,這看去同樣年輕的寧爾芝蘭只可以「嬌美」來形容,甚至會使人懷疑他是女兒之身,究竟是男是女,實是撲朔迷離。
秦夢瑤煞那間閃過無數念頭,但都給她一一拋開,最後只剩下較迫切的兩個問題,就是何旗揚和韓柏的安危,不由暗嘆一口氣。
方夜羽使這四人將自己困在此地,自然是要去對付何旗揚和韓柏,而這四人的確有將自己留在此地的力量。
在中原裡,可能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青藏四密的底細,因為這牽涉到武林兩大聖地,慈航靜齋和淨念禪宗與南北兩藏幾個最大教派持續了數百年激烈但秘而不宣的鬥爭。
兩大聖地之所以長期禁止門人在江湖上走動,亦是與此有關。
假設自己敗了,亦等於慈航靜齋和淨念禪宗終於在這場牽涉到宗教信仰和禪法的中藏鬥爭中,垮了下來。
這四密尊者說話看似客客氣氣,其實無一句說話不暗合攻心之道,只要能破壞秦夢瑤的劍心通明,他們便立於不敗之地。
秦夢瑤哪會不知道,饒是如此,當她想起可能陷入了兇險絕地的韓柏時,芳心仍掠過一絲焦慮。這使她知道韓柏在她的芳心裡,有著一定的位置。也使她知道單憑將對韓柏的憂慮強壓下去,只是下乘之策,她定要另尋他法,否則今夜將有敗無勝。
那女子般嬌柔的寧爾芝蘭訝然道:「夢瑤小姐竟在明知貴友韓柏性命危如累卵的當兒,仍不急於突圍,確教我等參詳不透。」
這人每一句話,都在提醒著秦夢瑤:韓柏正身陷危機。這固是針對著秦夢瑤以「靜守」為主的靜齋心法,但更深一層的意義,就是他認為秦夢瑤對韓柏已有情意,只憑這點,便可對秦夢瑤構成另一種困擾。
看來是四密之首的哈赤知閒徐徐道:「我們四人的年紀加起來,超過了四百歲,對人世的鬥爭仇殺,早全無興趣,只是基於當年成為尊者時在大日如來前立下的護法宏誓,不得不與小姐對陣於此。假若小姐能解劍歸隱,立誓永不重入江湖,我們解決鷹緣活佛之事後,亦立刻回藏,小姐還請三思。」
其它三人都手結法印,念頌藏經。
秦夢瑤哂然一笑,雖沒有正面作答,四僧都知她斷然拒絕了這建議。
苦別行道:「可惜之至!可惜之至!」
容白正雅低嘆道:「夢瑤小姐是否打算硬闖突圍?」
秦夢瑤淡然道:「夢瑤有一個預感,就是無論韓柏遇到多麼大的兇險,最後他必能安然渡過,四位尊者是否相信?」
四僧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心中都在暗感秦夢瑤的反擊厲害之極。
對秦夢瑤這幾句話,只有相信或不相信。
若是相信的話,自不能再以韓柏的安危對她造成壓力:不相信的話,而假設異日韓柏果然逃得性命,便顯示出四人的心靈修養及不上秦夢瑤,這對他們這些一生